太后点点头,叹道:“怪不得他将孤家治好后就走了,如此不恋功名,决非凡人啊!”话说完后,太后又闭目养神起来,等到了中午,吃过午饭后。安帝又带着大将军等前来请安,太后只是与他们见了一面,嘱咐安帝要以国事为重,不必为自己太过挂怀。
安帝唯唯称诺,等众人去后,太后毕竟是身体刚刚复原,兴奋劲过后,就感觉疲倦了,当下又倒下休息。
玉兰在一旁为她诵经,太后听了,不一会便进入梦乡当中。玉兰也在郑众的劝说下回去休息,玉兰到此时,一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也美美地睡了一个好觉。
到了晚上,太后这才醒来,玉兰服侍她吃过晚膳后,太后命众人退出内殿,只留下玉兰一人陪着。
太后身子微靠在一个软枕之上,望着床前的红木书案上面放着两本帛文经书出神。一双仙鹤腾云灵芝蟠花烛台分放两边,罩以刺绣着松鹤延年图案的云丝灯罩,那灯罩设计巧妙,将烟气直输到帐外,一点也不外泄。
玉兰见灯罩下的灯火有些暗,于是上前将灯蕊拉得长了些。明亮的烛光照在案上,一本是金蝉抄写的佛经《大悲咒》,另一本则是《金刚经》,而慧智所写的《楞严经》梵文和金蝉的译本,则被玉兰与那堆纸放在一起,放在殿中角落处。殿中间一座青铜独腿站立的鹤鼎口中,龙涎香燃着后升出的袅袅轻烟,静静地散入幽暗的静谧中。
太后出了一会神,抬起手来,拍一拍自己的脑门。玉兰见了,忙上前问道:“太后,您头有些不舒服吗?”
太后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只是有些事,一时想不起来了,尤其是得病前后的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玉兰听了忙劝道:“太后,您风体要紧,先不要想别的了。朝中有大将军在,这里有郑众等人,一切都是无恙的。”
太后点了点头,伸手示意玉兰将金蝉抄写的《大悲咒》递与她。玉兰只得从命。
太后拿过佛经,在玉兰的服侍下,背脊微微向上挺直了些,玉兰又用枕头将太后的头颈微微垫起。太后把着那《大悲咒》并不一页页地细看,只是来回翻阅打量,似看非看地端详了良久。
终于,她放下佛经,问玉兰道:“我得病期间,朝中都发生了什么事,你与我讲来。”
玉兰记着张道陵走时的嘱咐,当下只是将朝中发生的简单事一一讲了一遍。里面涉及金蝉的,包括天公真人等事,一律跳过不说。
太后听了,觉默半晌后,道:“玉兰,你还有事瞒我。”
玉兰听了,忙俯身下跪,先磕了个头,然后仰起脸望着太后道:“太后圣明,非是兰儿要瞒太后,只是张道长临走前再三叮嘱兰儿,说您圣体刚好,经不得情绪激动,待三日后,张道长来过为您调养之后,待您圣体完全康复,兰儿自然将所知之事,一一禀报,有些事情,您过后自然就会明白了。”
太后叹道:“也罢,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既然如此,你不说也罢。快起来吧,这些天,最苦的就是你了。”
玉兰听了,再次叩首,这才起峰,眼中已是热泪盈眶道:“兰儿不苦,多谢太后见谅。”
太后见了,招手让玉兰坐在床前,伸手拭去她脸上泪珠,叹道:“傻孩子,我一生无儿,你就如我亲生一般,我怎会怪你呢。哎,只是我这病来得古怪,去得也奇怪,我竟然将最近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就连今年我都干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玉兰听了,转泣为笑道:“太后前程如锦,何必回首往事呢!”
太后听了,微笑道:“兰儿,你这话大有禅意啊!”说完这话,她稍稍一顿,脸上的笑意逝去,低声道,“可是人生死由天,前程又怎能料到。倒是往事,却都是属于自己的。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回忆起来,有如活在眼前。”
玉兰听了,忍不住对道:“太后,我看那张道陵张道长,一心修道,虽未成仙,但也修得身强体健,等他来了,不如与他学习修道之法,不但能延寿强体,有些事,还可以看得开了。”
“哈哈,孤家活到这个年纪,又差点见了阎王,还有什么事看不开呢?修道成仙,当年的秦皇汉武,不要说我,就是光武大帝,也要逊色几分,但那个能得长生。我此番虽是经张道陵治好,但难保下次不再得病。估计再活个三五载的,也就是了。所以能有生之年,得偿所愿,方不枉来这世上一遭啊!”
玉兰听了,心知太后果然是将得病前几天的事情忘记了,心想以太后性子,若是记得起来,绝不会是这个样子。她心中坦然,笑得也是开心道:“太后一心为天下百姓,上天也是眷顾,这才有了张道长前来为太后治病。想来太后之心愿,过不多久,就能实现。但听张道长所说,万事不可强求,一切随缘就是了。”
“哈哈,你张口一个张道长,闭口一个张道长,看来这张道长,在你眼中,是一个神仙似的人物了。听得我这就想见见他了。”
玉兰笑道:“这有何难。只是太后凤体要紧,他回去调制好丹药,再过两天,就会来了。”
太后道:“说得也是。好吧,你不让我问了,那我就听你的,时侯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去吧。”
玉兰道:“太后,我不困,前些日子,我是一直在这里陪您睡的,您若是不嫌弃,今夜我还在这里伴寝。”
太后“哦”了一声,轻轻叹道:“我邓家当真是被上天眷顾,竟然得了你这么一名聪明懂事的孩子。好罢,这两天你且在这里,不要用之前你陪我时睡得那个小木床了,让郑众找个大点,舒服的床来。”
玉兰忙道:“多谢太后,兰儿睡那小床惯了,就不麻烦郑公公他们了。”
太后嗔看了玉兰一眼,也不再说。拿起手中的那本佛经,随意翻着书页,忽然道:“兰儿,这佛经是谁译的,我记得之前没有这本译经啊?”
玉兰听了,有些猝不及防,忙慌张地回道:“太后,是大将军夫人寻了个高僧,在大将军府中译的。”
太后奇道:“除了慧智,还有这样的高僧?他是那个寺院的,法名叫什么?”
玉兰低声道:“他法名金蝉,来自山西大灵鸠寺。”
“金蝉,金蝉,还有法名叫这个的。”
玉兰不敢再回应,忙打岔道:“太后,灯光不亮,您还是明天再看吧,让兰儿为您读这佛经。”
太后听了玉兰的话,摇了摇头,仍在闪闪的烛火下看着佛经,又道:“兰儿,将灯拿近些。”
玉兰无法,端起烛台,小心地向太后位置移到了一下,这时太后又道:“这佛经译得果然不错,明日让大将军找这位高僧来,孤家要见见他。”
玉兰闻言,双手一颤,灯罩便歪了下来,她慌忙用手去扶,却又带得里面的烛火也跟着歪了歪,一烛油正滴到她手上。
太后见了,忙放下佛经,探出身子,伸过手来,握着玉兰被滴上烛油的手,轻轻地吹了吹,又用手将烛油除去,埋怨地道:“怎么这样不小心。哎,你从来不这样的,想来是为我的病累得。”
玉兰珠泪盈眶,轻轻地将手抽了出来,扶着太后坐好,笑道:“太后,兰儿今天是太高兴了,做事一时马虎嘛!太后,那位金蝉高僧可能是回山西了。不过兰儿已将全都向他请教明白了,您问我就是了。”
“好,好,瞧我病糊涂了,我们家的兰儿,对佛法学得甚好,若是谈经论禅,可都将那些和尚比下去了。”
玉兰听了,轻轻道:“太后,夜已深了,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太过劳神了。让兰儿为您诵经,助您入睡吧。”
“好。”太后怜爱地望着玉兰,在玉兰的小心服侍下,闭目听经,不一会,又安然入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