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心知肚明,也不点破,连声说好,一切听安管家吩咐。于是二人乘了一辆马车,带了六个随从,由大将军府出来,直奔西关的太守府。
张道陵坐在舒适的车里,隔着车帘向外张望,见皇城内人来人往,虽近深秋,仍是热闹异常。随从们有两个在前开道,不住地招呼路人让道。
张道陵向苦行惯了,对现在这种高人一等的做法实在是不适应,更何况自己现在被人礼待有加,可金蝉却在牢中受难,小黑更是生死未卜,思来更是心潮澎湃,气恼不已,刚要放下车帘,一眼看到路北面的城隍庙,心中一动,急叫停车。
马车停在路边,安管家不解其意,问道:“张道长,怎么了呀,为何要在这里停车呢?”
张道陵指着那城隍庙道:“安管家,可否稍等片刻,容我到庙中去一下?”
“这个。”安管家有些踌躇道,他心这张道长突然间要去城隍庙中一趟,莫不是胆怯了不成,不知是想求城隍大人保佑,还是想借机逃走。有心不允,但又一想自己带了这么多人来,还怕他跑了不成。于是装作迟疑地道:“张道长,大将军已去了太守府了,你要是磕个头就走还行,否则,要大将军久等了,小人可担不起啊!”
张道陵笑道:“管家大人放心,我就进去一下,连香都不上。”
安管家无奈,只好说那咱们快去快回,回头招呼众人与张道陵一同进了城隍庙。这城隍庙座北面南,规模宏大,布局为四进院落,由南至北依次为辕门、山门、石柱亭和主殿,上面歇山九脊,面阔五间,进深四间,斗拱飞檐,布有琉璃瓦屋顶。
张道陵快步进来,众人紧随在后,两个香火道人也不知为何会涌进一群人来,为首的是一名道人,后面跟着七八个官差,只吓得浑身发抖。张道陵见状,施了一礼,问道:“请问道兄,这城隍可在里面?”
一名香火道人忙应道:“在里面啊!大人们,里面请。”
张道陵也不多说,快步入内,等众人进了主殿,只见洛阳城隍的木雕像当中而坐,穿着却是真的彩色丝绸长袍,神态威严,两侧塑有判官、速报二神。个个神情凶恶,让人望而生畏。雕像前供着干鲜果品,还被人放了两盆菊花,在深秋季节中迎寒绽放。
张道陵上前一步,直视城隍雕像,众人以为他要下拜求城隍保佑,于是纷纷站立两旁。哪知张道陵审视一番,竟伸手指着城隍雕像鼻子骂道:“我说你个城隍老爷,做了这洛阳城阴间的父母官,享受神俸,又享有人间香火,本应当保境安民,惩魔除怪,可为什么只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也遇到过别的神仙,能忧民疾苦,为民解忧。哼,你们这些神仙,也配坐在这里享福?”
他越说越是激动,浑身止不住颤抖,说到后来,竟将身一跃,跳上供桌,伸手去打,将城隍的官帽,衣服打落撕破,判官的笔也夺了过来,本想弄断,可一眼看到室内有刚调好的红漆,想来正是要给神像上彩之用,于是走过去,用笔沾满,又看了眼脚下的两盆菊花,心有所悟,跳下来走到墙壁上,提笔写道:
飒飒西风满盆栽,
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
报与桃花一处开
张道陵写完,将笔一掷,对一旁惊得目瞪口呆的安管家众人说道:“好了,安管家,咱们走吧。”
安管家众人全被他的举动惊住,听张道陵招呼,才缓过神连声道:“好,走,走,咱们走。”又回头对那香火道人中管事的一人道,“你赶紧收拾好,损坏的钱一会我派人过来给你,但此事切不可对外声张,否则唯你是问。”
那人早惊吓住了,本想趁他们走了报官,可见这些人中大多数人均着官服,说话的人气度又大,只得连声应是。
二人一同上了车,打马直奔太守府而去。在车上,安管家惊疑地望着张道陵,问道:“张道长,你可是求那城隍保佑,没有灵验,才发这么大的火吧?”
张道陵摇了摇头,苦笑道:“适才多有冒犯,安管家莫怪。唉,我只是恨老天不睁眼啊!让那妖道逍遥法外,却将我那金蝉兄弟,关进大牢,受尽折磨。”
安管家闻听他说起金蝉,心下一惊,也“咳”了一声,表示同情,就再不做声。
马车走得飞快,不一会,就到了太守府。二人下了车,就有人上来迎接,一个看似太守府管家迎面笑道:“安兄,今日你得空过来了。”
安管家笑着牵了那人手道:“吉兄,一些日子不见,气色更好啊。对了,这位是张道长。”
那吉管家上下打量了张道陵,笑道:“张道长年轻有为,佩服啊佩服!”又转头对安管家说道:“安兄,张道长,里面请。”
这太守府修的甚是富丽雄伟,众人自大门而入,沿着一条白石甬路,两边皆是苍松翠柏,过仪门直到正堂,堂前阶下一色朱红大灯笼高照,月台上设着青绿古铜鼎彝等器。抱厦前上面悬一九龙金匾,写的是‘月辉辅弼’,看字迹却像是女子所书,两边一副对联,写的是‘慈心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
吉管家将张道陵让进厅中,请张道陵入座,道:“张道长先用茶休息,待我等进行通报。”
张道陵笑着应了,找了一个偏座坐下,心想今日一会要应考了,我可要仔细着点,用好所学之术,否则自己被惩事小,连累了金蝉可是百死莫赎。当下也不看那厅内摆设,只是闭了目默想那谷中所刻的医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