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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的这番话,顿时让殿中的气氛有些沉,一众藩王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说,他们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皇帝并没有要放松对藩王控制的意思,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今天的莽撞举动,又会招致什么样的后果呢?
一时之间,在场诸王的眼神有些恐慌,一副坐不住的样子,见此状况,朱祁钰也顿时反应过来,明白了他们在想什么,于是,抬手下压,安抚了一下诸人,开口道。
“不过,诸位长辈今日既然进宫开了口,那么,这件事情,朕肯定是要办的,请诸位放心,朕这就召礼部尚书进宫,共同商议此事。”
“谢陛下……”
这番话说完,在场诸王的脸色才算是安定下来,不过,心中的惊疑,却依旧没有退去。
之前这么多年的经历,给他们的阴影实在太深了,如今皇帝虽然这样说了,但是,难说是不是托词。
万一皇帝是心中有拒绝的想法,但是顾忌朝野物议,所以不想直接开口,所以拉了礼部来做挡箭牌呢?
要知道,礼部如今的那位大宗伯,可是个人精,有些话皇帝不好说,但是换了他,可不一定会卖他们这些人的面子。
因此,这些藩王虽然面上镇定下来,但是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的,颇有几分惴惴不安,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他们心里再慌乱,也不能表露出来,还是得撑着笑意,和皇帝继续叙话。
礼部的大宗伯不好找,尤其是这刚开年的时候,衙门里头清闲,老大人早早的溜回了府邸歇息,传旨的内侍绕了一大圈总算是找到了人,等回来的时候,一个多时辰都过去了。
天子自然是没有这个时间,陪他们聊这么久的,所以,早早的就将他们打发到了偏殿当中等着,可越是这种时候,这些藩王们越是容易胡思乱想,于是,在漫长的等待过后,一身绯袍的胡濙总算是姗姗来迟。
入到乾清宫中,老大人麻利的就跪地认错,眼珠子顺便往旁边一扫,便将坐立不安的几个藩王尽收眼底。
“叩见陛下,臣来迟,请陛下降罪。”
朱祁钰倒是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笑呵呵的抬了抬手,道。
“年节刚过,这就召大宗伯进宫,是朕无礼了,大宗伯快平身吧。”
“谢陛下!”
胡老大人倒是也没有扭捏,直接了当的就站了起来。
这般麻利的动作,看得朱祁钰一阵感叹,说起来,他没记错的话,再过几个月,这位大宗伯,就该过八十大寿了。
可看看他老人家现在这副身子骨,说一句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毫不过分,这朝中要论身体好,胡濙可谓是无出其右了,甚至于,他这个年纪,须发竟然只是花白而已,可见其养生之道,实在是令人佩服。
心中感叹了一番,朱祁钰很快收回心思,命人给胡濙赐了座,随后,便将刚刚藩王们的话,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海贸之事,乃是朝廷大政,此前皇庄诸事中,诸王出了不少力气,如今既然还想继续为朝廷分忧,自然是好事,只不过,此事毕竟涉及宗务,故而,朕召大宗伯前来,同几位长辈一起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个初步的章程。”
和藩王们预想的不同,朱祁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意思,直接了当的便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并不反对,而且十分支持!
叫胡濙过来,只是为了商量事情要怎么办,而不是办不办……
胡濙自然是心思灵巧之辈,听了天子的话之后,立刻就明白了意思,于是,他沉吟片刻,道。
“陛下,此事难处有二,其一,诸王身为守土藩主,若是自降身份,派人行商贾之事,必会引起朝野物议,其二,便是诸王封地分散各处,商贾买卖需得计较成本,若从各藩地起运货物,到港口贩卖,恐难有所收益。”
这番话和之前皇帝说的差不多,但是,由胡濙说出来,明显更有说服力一些,于是,底下的这些藩王也开始认真考虑起来,他们是不是有些莽撞了。
不过,胡濙是什么人,他立身朝堂多年,深知作为臣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给君上解决问题,而不是提出问题的,只会提问题的人,在朝堂上是呆不久的,他老人家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说完难处之后,稍稍停了一下,他便开口道。
“不过,臣倒有一个法子,或可解此两处疑难。”
“说说看……”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略显期待的看着胡濙,问道。
于是,胡濙转头看向一旁的藩王们,开口道。
“诸位王爷,此前勋贵参与海贸,乃是由其出银资助海贸工程的营建,随后由皇店统筹出海,贸易所得,按照比例分成给勋贵,臣觉得,诸位王爷也可将这种方式作为参考。”
“你的意思是,我们出钱,皇店来负责买卖,最后再将获利分回来?”
几个藩王当中,襄王最年轻,也最沉不住气,当下,便立刻开口问道。
与此同时,其他的藩王脸上也露出一丝沉吟之色。
如果说,他们理解的没错的话,那么,胡濙的这个法子,显然就是现在皇庄的变种,依然是他们来提供资金,具体的运营,则是交给皇店,最后他们坐等分钱。
这个方式,倒不能说是不妥,但是,总归离他们预想的,还是差上那么一点的。
倒不是说他们真的想借此培植什么势力,而是,皇庄这档子事,确实让他们已经吃了一个暗亏。
所有的粮食收成由地方官府负责,先收赋税,再给他们田租,这种模式下,往往他们的田租是补不齐的。
皇庄如此,海贸如果也这样,结果恐怕也差不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