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胡濙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但是很快被遮掩下来。
宗室之患,也是太宗皇帝一生的心病啊……
不过,这个细小的表情虽然稍纵即逝,但是,到底还是被上首的朱祁钰给捕捉到了。
心中叹了口气,最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二人可以退下了。
众人各怀心事,只有某户部尚书,此刻还懵懂不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被人塞了个烫手山芋。
不过,这就不是朱祁钰操心的事了,话他已经给胡濙了,虽然只是口谕,但是对于胡濙这样的人来说,有口谕就够了。
真要是给了旨意,怕是胡老大人还觉得限制他发挥呢!
待得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殿中,早就侯在一旁的舒良上前道。
“皇爷,准备的差不多了……”
于是,朱祁钰点了点头。
“更衣!”
…………
出了武英殿,朱徽煣还在想着刚刚的事,一直到和胡濙拱手告别,然后快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好像有什么事给忘了。
对,没错,就是现在还在外头罚站的那对倒霉父子!
虽然说他这次是被天子召进来的,但是过来的时候,他好像说自己会替他们在天子面前求情来着。
结果现在,被天子这么一搅和,他给忘了……
躲在宫门后头,偷偷看着还在外头大太阳底下摇摇欲坠的伊王父子俩,朱徽煣心中一阵发愁。
这可咋整啊!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来了一队内侍,朱徽煣转头一瞧,顿时心中一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天子的贴身内侍怀恩公公。
“给王爷请安,王爷可是在想着,外头的伊王父子二人,该怎么应付?”
刚一见面,怀恩就开门见山,行了个礼,开口问道。
朱徽煣点了点头,带着一丝希冀,道。
“公公,陛下那边……”
“放心,陛下早有安排!”
怀恩的脸色带着几分古怪,再度拱手道。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在朱徽煣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顿时让后者的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这……真的要这么做吗?”
朱徽煣胖胖的脸皱成了包子,道。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王爷,这也是为了您好,不这么做,伊王父子那边,怕是不好交代。”
怀恩招了招手,于是,便有两个小内宦走了上来,接着,怀恩对着朱徽煣安慰道。
“您放心,他们这些人都是惯熟这些事的,下手有轻重的很,不会让您受苦的。”
怪不得天子刚刚在殿中的时候,只字不提,非要等到他出来了,再派人追过来……
朱徽煣纠结了片刻,看了一眼外头的伊王父子俩,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
“那……行吧!”
“你们俩,可弄得像一点啊……”
…………
午门外,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远处围观的人都散了不少,朱颙炔父子俩,依旧站在原地。
已经将近一个时辰过去了,宫里还是没有一丁点的消息。
舒良这个混账东西,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们父子俩在这暴晒。
这一个时辰下来,又恰是正午时辰,朱颙炔额头上的汗水,已经彻底将他的衣衫浸透,他的嘴唇都隐隐起了干皮,到现在为止,他连口水都没喝。
至于体力方面,倒是有了个好消息,这位伊王爷,已经从最开始的双腿发软,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至于他的儿子朱勉塣,则更是不堪,早已经是脸色泛白,眼冒金星,站着的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
这可不是装的,而是他这副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个时辰,确实是已经快到了极限。
见此状况,伊王刚刚降下的念头,不由又生了起来。
如今已经没了舒良阻拦,那是不是,他可以稍稍放肆一些?
闯什么太庙皇陵,肯定是不行的,但是,都已经在这等了一个时辰了,要不就先回十王府歇一歇?
就算是受了责罚,可毕竟他是天子的长辈,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走,天子就算是要怪罪,也不至于重罚,总好过这么继续在这站下去。
这个念头一升起来,就变得越来越强烈。
就在本能再一次要压到理智的时候,宫门处,却忽然有了动静……
只见一队内侍从宫门走出,为首者是一个身着锦衣的太监,虽然面孔有些陌生,但是看他的衣冠,可见在宫中地位不低。
在他的身后,两个小宦官搀扶着一个身着王袍的身影,正蹒跚着往前走着。
这道身形太过于有标志性,所以伊王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岷王朱徽煣。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朱徽煣,和进宫之前的样子,差别着实是有点大。
衣袍下摆褶皱不已,而且还沾着不少灰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纹,两个人搀扶着他,依旧走的十分艰难。
“这……”
于是,将自己刚刚的念头顿时抛到脑后,朱颙炔立刻迎了上去,道。
“岷王兄,这是怎么了?”
朱徽煣此刻疼的龇牙咧嘴的,听到伊王的问话,正要开口,一旁的怀恩却抢先道。
“内臣怀恩,给伊王爷请安。”
“奉陛下口谕,伊王父子跋扈无状,公然和朝廷钦差大臣冲突,着即日起,禁足十王府思过,无旨不得擅离,岷王掌宗人府事,情理不分,君前无状,着停俸一月,以示惩戒!”
说罢,怀恩对着他们拱了拱手,道。
“二位王爷,旨意宣完了,皇宫大内,内臣不敢私传乘舆,只能找几个得用的人,护送二位出宫,陛下身边离不得人,内臣便先告退了。”
“多谢怀公公!”
见此状况,朱徽煣拱了拱手,送走了怀恩。
“刚刚那是天子新提拔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怀恩,日常在天子身边侍奉,甚得宠信,为人也颇和善。”
眼瞧着伊王欲开口发问,他却伸手止住了对方的话头,简单的解释了两句,随即便道。
“此处不好说话,先走吧,回去的路上再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