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敬应该算是在场众人当中,唯一一个对幼军不感兴趣旳人了。
毕竟他只是外戚,并没有勋贵那般枝枝蔓蔓的关系和庞大的家族,所以即便东宫有了幼军,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
正因如此,他在这件事情上更加理性,但是,也挡不住其他各家已经一动,到了最后,他也只能答应试一试。
毕竟,如今看来,这件事情由成国公府牵头,要承担的压力,也是成国公府最大。
既然朱仪都愿意犯险,他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大致议定了方向,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便各自回去准备了,要知道,即便不为幼军,至少,东宫出阁也不能再耽搁了。
众人散尽,朱仪却留了下来。
因为,还有一关没有过去!
事实上,之所以会有他刚刚来的这一场,最大的原因就是,&bsp&bsp这些人怀疑他暗中和杨府联手扳倒任礼。
还是那句话,扳倒任礼不算什么,&bsp&bsp但是和杨府联手,&bsp&bsp就会让这些人不得不怀疑,&bsp&bsp他是不是有倒向天子的念头。
刚刚朱仪对众人解释,他并没有答应杨杰,&bsp&bsp只是焦敬等人刚好想要在廷议上保持立场,所以他才顺手敲杨家一笔。
这个解释,无论众人相信不相信,&bsp&bsp但是,有了如今的这份奏疏,就算是他们心中有疑,也只能暂时压下来。
然而,有一个人却是瞒不过的,&bsp&bsp那就是他面前的张輗!
当时,&bsp&bsp为了说服张輗,&bsp&bsp朱仪曾经清晰的表明过立场,&bsp&bsp甚至于,几乎将他和杨杰的所有谈话,&bsp&bsp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张輗。
所以,&bsp&bsp张輗清楚的知道,他早就做好了打算,要和杨家联手。
如此一来,刚刚的那番解释,就说不通了。
花厅当中,人已走了个干净,&bsp&bsp张輗按着手里的茶盏,&bsp&bsp目光如炬的望着眼前的朱仪,问道。
“小公爷,就没有什么话想跟老夫说的吗?”
对于这番质问,朱仪早有准备,面色依旧平静,回答道。
“二爷是指,我为何没有如实跟焦驸马等人说明,我当日对二爷所说的话吗?”
轻轻摇了摇头,朱仪敛容道。
“二爷,你我两家乃是世交,如今又是秦晋之好,&bsp&bsp有些话我可以对二爷说,&bsp&bsp是因为你我两家姻亲一成,便是同气连枝,成国公府好,就是英国公府好,英国公府好,就是成国公府好。”
“这道理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我跟二爷可以摊开了说,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复爵,二爷也会相信我别无他意,但是,二爷扪心自问,若是这话我跟那些人说,他们会觉得我只是为了复爵,还是……会觉得我在两头下注呢?”
廷议之前的那场谈话,二人其实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他们这么做,就是纯纯的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
成国公府想要复爵,英国公府想要从任礼手中拿回权势,尽管这样会对如今太上皇已经成形的力量有很大的打击,但是,二人都不在乎。
归根到底,对于他们来说,家族的强大,远比所谓的忠心要重要!
所以,对于说服张輗,朱仪还是有把握的。
现在张輗犹豫的,&bsp&bsp无非就还是刚刚老生常谈的,他和杨家提前的联络,&bsp&bsp有可能是在倒向天子。
但是,朱仪不相信,张輗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他明知如此但还是这么做了,&bsp&bsp只能说明,他内心当中还是倾向于相信朱仪的。
如今只不过是听了焦敬等人的话,心中又有了动摇而已。
看着张輗沉默的脸色,朱仪依旧晃了晃手里的奏疏,道。
“二爷,这本奏疏的内容,你也瞧见了,若是我真的如焦驸马等人猜测的那样,那么,我只需推动东宫出阁便是,何必要大费周章,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太子殿下争取幼军呢?”
“还是说,二爷觉得,把幼军交给东宫,对天子有什么好处?或者,我区区一个落魄的成国公府,值得天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道理并不复杂,朱仪相信,张輗是能够想清楚的。
但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这番话说完之后,张輗还是盯着他,神色之间,颇有些挣扎。
这番神色让朱仪感到有些不安,但是,他依旧没有说话。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的话,那么,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终于,半晌之后,张輗轻轻叹了口气,道。
“你说得对,为东宫组建幼军,的确对天子有害无利,这种风险,咱们的天子,只怕是不会冒的。”
“不过,小公爷,你可知道,焦敬等人之所以针对你,真正的原因在何处?”
朱仪皱了皱眉,面色却没什么太大的波澜,道。
“愿闻其详。”
“任礼传了信来!”
张輗一开口,便是石破天惊。
要知道,如今距离廷议才过了几日而已,任礼被抓进去的,可是守卫森严的诏狱。
锦衣卫那边,自从上次徐彬等人的事情泄露之后,指挥使卢忠大肆整顿了一番,这种情况下,任礼竟然还有本事传消息出来?
朱仪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要开口问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忍了下来。
这不符合他的立场!
作为一个刚刚被怀疑过的太上皇死忠,他现在应该问的是……
“这么说,今日的一切,是任侯的意思?”
朱仪的目光沉沉,口气之间也带上了一丝敌意。
见此状况,张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小公爷莫要多心,任侯传信出来,并没有提及小公爷。”
于是,朱仪的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
“那他到底说了什么?”
张輗望着朱仪的脸色愈发复杂,显然,心中依旧在斗争着,片刻之后,到底,还是信任占了上风,叹了口气,他开口道。
“任礼来信,一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他和杨能的谈话内容!”
朱仪皱了皱眉,却没有说话,等着张輗的下文。
廷议之上,杨洪拿了两份证据出来,一份是杨信的家信,另一份是杨能的自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