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的举动,成功的让朝堂上的争论暂时停止了下来。
镇南王一案,经过半个多月的发酵,加上背后有人刻意的推动,早已经在朝野上下,闹得人尽皆知,可以称得上是满朝关注的大案。
但是这桩案子毕竟是宗务。
所以,审理的过程,除了各大宗室列席旁听之外,知道详情的就只有参与审理的一应官员。
陈懋此刻将它拎出来,自然是引起了众多大臣的关注。
立刻有内侍,将陈懋手中的奏本呈送到了御前。
似乎是怕天子将此事隐下,待得奏本呈上之后,只停了片刻,陈懋便主动开口道。
“陛下,庭审之上,镇南王对诽谤仁庙之事拒不招供,但是有诗词为物证,广通王和阳宗王等人带来的酒楼伙计为人证,俱可证明,镇南王确曾诽谤仁庙。”
“其事被前岷王世子朱徽焲撞破之后,镇南王又欺瞒朝廷,遣人偷窃诗词,陷害长兄,证据确凿,实乃罪不可恕,如今镇南王已被押入宗人府大牢,静候陛下处置。”
朝堂之上静了片刻,随即便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嗡”的一声议论起来。
在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中,左副都御使罗通上前,道。
“陛下,此案事关重大,镇南王身为臣子,不敬君父,是为不忠,身为幼弟,不顾兄弟之情,陷害长兄,是为不悌。”
“天家自有伦序,宗室本当各守本分,此等不忠不悌之辈,实乃宗室败类,臣请陛下严惩此辈,削去王位,幽禁终生,以警宗室!”
就像刚刚突然开始的嘈杂议论一样,随着罗通的话音落下,老大人们仿佛被合上了开关一样,一瞬间又静了下来。
“……天家自有伦序,宗室本当各守本分……”
他们都不是傻子,就算之前没意识到的,听到罗通的这句话,也都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什么是伦序,什么是本分?
他这些话,真的只是在说岷王府的那对兄弟?
老大人们想通之后,便是一阵心惊肉跳。
这罗通,未免也太大胆了吧!
然而,更大胆的还在后头。
这次镇南王一案,主审的是陈懋,协审的除了都察院的罗通之外,还有大理寺的薛瑄。
薛大人是大儒出身,恪守礼法,精擅辩论。
相比较罗通和陈懋,薛大人说话更是直白,上前道。
“陛下,臣以为单是削去王位,不足以警示天下!镇南王之罪,非诽谤仁庙,陷害长兄而已。”
“我朝以孝悌立国,多年以来,镇南王明知长兄陈冤难雪,却坐视长兄被囚凤阳高墙之内,郁郁而终。”
“其人仍堂而皇之,安居世子之位,以贤明之态示人,令宗室皆称其贤,此非欺人,更是欺君,欺朝廷,欺天下之伪君子也!”
“如此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大恶似善之辈,天家当引以为戒,将其罪昭告天下,将其子孙同囚凤阳,世代戍守祖陵赎罪!”
朝堂上鸦雀无声。
老大人们默默的为薛大人捏了把汗。
这老头,可真敢说啊!
镇南王坐视兄长冤死而不管,安居世子位以贤明示人。
这话,怎么听都怎么觉得,是在暗指当今天子。
太上皇如今身陷迤北,时刻有性命之危,然而今上却指挥打赢了瓦剌一战,朝野皆称英主。
这弦外之音,未免也过于明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