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你说郕王召见了三位勋贵?可探听到他们谈了什么?”
孙太后靠在软榻上,听着李永昌的禀报,额头忍不住一阵发胀,问道。
这几日下来,孙太后觉得,自己把前半生没操的心,全都补了回来。
一边担心着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另一边还得密切关注着朝局的动向。
天知道昨天夜里,金英回来一五一十的将集义殿中议事的经过,以及兵部发来的军报告诉她之后,孙太后几乎气得差点昏倒。
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糊涂的儿子!
这头她还在帮他勉力遮掩,稳定朝局,结果那边他竟然干出拿功臣家产慰劳敌人的事情,没得被人抓住了话柄,大做文章。
还有那个郕王,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竟然敢下令各个关隘守将,拒绝瓦剌的一切要求,这要是万一他们恼羞成怒,对皇帝下手可怎么办呀……
孙太后又愁又气,白头发都多了不少,慈宁宫的瓷器更是碎了一地。
所幸还有个金英是能顶事儿的,给她出了两个主意,一个是赶快册立太子,另一个则是拉拢勋贵。
册立太子还算顺利,不管是内阁还是礼科,都十分配合。
但是勋贵这边……
今天一大早,郭晟他们递了牌子要进宫觐见,孙太后颇感高兴了一阵。
郕王那边,摆明了是要打压勋贵,她正好拉拢过来。
要知道,如今京城当中的大部分兵力,看似是在她的手中握着,但是孙太后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实际上能够掌握的,无非是焦敬暂时管着的京营而已。
要知道,如今皇帝已经亲政数年,兵权一向都是被皇帝掌握的,她一个深宫太后,又不想着谋朝篡位,自然不会在兵权方面下功夫。
焦敬本身是外戚,他的妻子是先皇的姐姐庆都大长公主,当初孙氏掌管六宫,庆都大长公主则是掌管宫外皇庄,妯娌俩关系很好。
焦敬自己也是走了庆都大长公主的门路,找孙太后向皇帝提起的,有了这一层关系,孙太后才敢放心地倚重他。
至于剩下的锦衣卫和京卫指挥使司,皇帝在的时候,自然是效忠皇帝。
如今皇帝不在,他们看似是听从太后的诏命,但是孙太后心里头清楚,自己实际上对他们没有什么太大的约束力。
尤其是京卫指挥使司,如今掌事的孟瑛和张輗,都是靖难勋贵,世家出身,若是能够把勋贵们拉拢过来,这京师的兵权才算是握得稳。
毕竟,京营一向是由勋贵来执掌,就算是郕王想玩什么花样,搞了个什么廷推,也绝不敢从勋戚的手中抢京营。
不然,那帮勋贵可是要拼老命的!
今天郭晟三人,在慈宁宫当中的表现,也再次让孙太后确认了这一点。
本来和他们谈过之后,孙太后这些天提起来的心,都已经放下了大半,但是听说郕王又召了他们过去,这心竟又提了起来。
尽管她知道,只要郕王想要京营,勋贵就不可能和他站到一起,但是回想起这些日子一来,朱祁钰的种种表现,孙太后总是感觉不太放心。
“回太后,郕王召见几位勋贵的时候,遣退了随侍的内臣,就连金公公,也被他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所以他们到底谈了什么,暂时还打探不到。”
李永昌道“不过三位勋贵出宫的时候,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看的样子,大约,应该是谈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