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锡一脸喜色回到住宅,只见他的夫人洪元氏也是一脸喜色,急忙出门迎接。
这个让洪天锡不禁愕然,洪元氏一直给他使脸色,除了新婚之际出来迎接,几乎没有出来,难道打太阳出西边出来了?
洪元氏看着洪天锡一脸的困惑,不禁脸一红。
大宋当男人不容易,但是当一个妇人也不容易。
她虽然谈不上大家闺秀,但是也是一个书香世家。
她虽然算不上才女,打小也是会琴棋书画的小娘子。
她对未来夫君的要求,就是一个小小进士而已。
这个要求哪里低了,家人不禁目瞪口呆。
家人想了想,觉得自己家境不错,元氏也是才貌双全,应该能够寻得一个佳婿。
家里商议之后,还是比较迁就她,同意她这个要求。
但是进士可不是菘菜白罗卜,那个满大街都是。
那个极为珍贵,仿佛高丽人参一样难得。
要知道,大宋三年有多少个进士,不过三百左右而已。
为了这个诺言,她就等呀,等呀,从十三岁等到十六岁。
时间一晃,六年过去了,她也从一个小娘子变成了大娘子,因为她已经十九岁。
再不结婚就要成为一个老娘子,家里人也急了。
无奈之下,家里给她找了一个三届举人,家境也不错。
三届举人与进士只有半步之遥,但是这半步之遥,却不知断送多少人的命运。
三届举人必须有关系,才能从举人变成同进士。
正是如此,元氏断然拒绝了家里的安排,依然还是要等待。
也许是上天安排,洪天锡刚刚考上进士。
家里榜下捉婿,正好把洪天锡捉中。
洪天锡相貌一般,家境更是一般,年齿比元氏大了五岁,而元氏长得极为美貌,又会琴棋书画,家里还送五十亩土地作为嫁妆,自然答应。
洪元氏嫁给洪天锡之后,才发现这个进士没有相像那么美好。
而且进士进入仕途,一般是八品做起,有的甚至九品。
大宋俸禄高,那是以前,到了大宋南渡特别是向金国称臣之后,官员俸禄只有以前三成。
到了理宗时代,特别与胡人打仗,大宋的朝廷不堪其负,被迫大量发行会子,让大宋官员俸禄相当于以前一成左右。
表面上是洪天锡养家,倒不如说是洪元氏在养家,因为洪元氏还有五十亩土地。
洪元氏与洪天锡生了两女三子,四个子女皆以成家,只有最小一个没有成家。
她觉得小时忧嫁,嫁后愁家。
什么叫做愁家,忧愁官人的俸禄,更忧愁子女抚养。
子女好不容易拉扯长大,更要忧女儿男婚女嫁。
大宋养女都是赔钱货,为了让两个女儿嫁了一个好人家,她被迫把五十亩土地分成两份,每个女儿一份。
还好,两个儿子争气,大郎经过几次努力,终于考上进士。
二郎一个也是三届举人,朝廷看在洪天锡是御史身份上,给了二郎一个同进士名额。
但是三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同进士名额已经被二郎占据。
三郎现在年齿也不小了,已经二十五,老大不小,应该成家。
女方要求也不高,仅仅仅仅有住宅即可。
看到小儿子一天一天长大,洪元氏急在眼里,愁在心里。
洪天锡只是一个从七品的御史,不是御史中丞,不能住在官府,只能租房。
洪天锡那一点俸禄,能够养家已经不易,哪里能够买房。
就在洪元氏失望之际,没有料到洪天锡竟然得到小圣人的赞助,终于可以在临安府购买一套住宅。
洪元氏挑选一套心满意足的住宅,随着就要向洪天锡通报。
“官人,新宅已经选好,请问何时知行新居?”洪元氏对着他万福一礼,得意洋洋向着官人禀报。
洪天锡不禁大喜,一边还礼,一边口里说道:“这个夫人定了就是。”
“官人,姻亲已经同意出嫁,请问几时过门?”毕竟是官人,还是得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夫人作主就是。”听到此话,洪天锡不禁大喜。
他现在是忧愁就是小儿子的婚事,没有终于解决,自己也终于完成人父责任。
但是他这种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就有人登上门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梅守与刘全。
看到洪天锡,两人一边递上名刺,一边向着洪天锡行礼。
两人看到一脸严肃的洪天锡,也不禁忐忑不安。
梅守虽然是朝廷命官,但是毕竟不在朝廷上班,而是在临安府上班,天生就要矮人一等。
这个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两人不在一个地方上班,几乎没有多少交道。
接过梅守手里的名刺,洪天锡不禁眉头一皱,一边还礼一边问道:“梅推官,不知找吾有何事?”
他语气极为冷淡,一副拒之门外样子。
至于刘全这个新晋从九品的散官,他更是不看他一眼。
“恭贺洪御史弹骇秦桧那个大奸贼成功,有人在静远酒楼设下酒宴,特来邀请。”梅守硬着头皮,恭恭敬敬邀请。
洪天锡把手里名刺还给梅守,淡淡说道:“不敢,不敢,老夫只是尽人臣之责而已。两位善意心领,老夫家里已经准备好晚餐,正好就餐。”
说完,他手里茶杯一端,表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