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丞相、中尉和廷尉等高官一起弹劾晁错,说晁错削藩引发吴楚造反,还让刘启冒生命危险御驾亲征,晁错留守长安。晁错大逆不道,为臣无礼,为人不义,该当腰斩,灭族,弃尸闹事。群臣弹劾晁错,晁错却毫不知情。这是一场被告缺场的审判,这是一场皇帝默然的审判,罪犯晁错不知道自己将死。
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正月二十九日,中尉传晁错上朝见刘启。
晁错身穿官服,对镜理装,穿着仍旧像平常一样严严整整。他随中尉坐车,即将上朝,认为刘启将与他共商大事。刚到长安闹市,晁错被踢下车,刽子手大刀砍落,晁错的身体由腰部断为两段。
班固:“锐于为国远虑,而不见身害。”
苏轼《晁错论》:“错不于此时捐其身,为天下当大难之冲,而制吴楚之命,乃为自之计,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且卖发七国之难者谁乎?”
李贽:“若错但可谓之不善谋身。不可谓之不善谋国也”(《藏书·名臣传·强主名臣·晁错转》)
苏轼、李贽等人的说法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他们漏掉了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汉景帝的态度。
苏轼等人或受限于历史的局限性,没有看出君主在其中扮演的重要角色,或看出来了,却不能对汉景帝加以评说。毕竟汉景帝是一个皇帝,身为臣子哪怕不是汉朝的臣子也不能妄议君上。
因此便将晁错被杀的原因归于:不谋己身。其实啊,晁错的死因只有一个:景帝利用他的死榨干他的最后利用价值。
晁错被斩后,刘启封袁盎为太常,封窦婴为大将军。仇人被除,袁盎和窦婴都很高兴。长安城中的贤大夫们争相攀附袁盎和窦婴,每天都有几百辆车马跟随他俩。世人的脸就是这样,可惜晁错没看见。
袁盎以太常的身份、德侯刘通以宗正的身份出使吴国。吴楚联军猛攻梁国,久攻不下。一个小小的梁国都不能攻取,吴楚联军不过如此,空有声势。
刘通拜见刘濞,要刘濞跪拜受诏,刘濞知道袁盎陪同前来,大笑,问:“我已经是皇帝了,还要跪拜谁?”刘濞欲让袁盎带兵西进,袁盎不肯。刘濞派一位都尉领五百士卒围困袁盎,企图杀害。
围困袁盎的这五百人中,有位校尉司马曾是袁盎的从吏,受过袁盎的恩情。袁盎做吴相时,这位从吏勾搭袁盎的侍女。袁盎知道后,装糊涂,对从吏仍如平常。从吏知道袁盎发觉,害怕被诛,逃跑。袁盎骑马追从吏回来,将侍女许配给从吏。袁盎不但不惩罚从吏,还许配侍女,从吏很感激。袁盎被困,将要被斩,从吏有心报答,买了两石美酒给兵卒喝。天很冷,士卒们又饥又渴,从吏将西南隅的士卒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