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沉沉间,隐约仿佛听见阿爹,阿娘和弟弟的声音,远远的,飘飘忽忽,让人听见了心下有些安稳,又有些委屈。
为什么她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自从嫁到秦家,嫁给秦峰,她上侍奉公婆,下照顾小姑子,小叔子,又把秦峰伺候得妥妥当当,上个月又有了喜脉,添了孩子,算是了了她的一个心病,正觉得这日子到底还是有奔头的时候,她的良人,一辈子的依靠,竟对她如此拳脚相向……
或许是老天爷在惩罚她。
妹妹……出事,阿爹搬到大舅家去处处不自在,她都知道的,只秦家上下对这些事都不在意,也不愿意听,她甚至不敢多去看看阿爹阿娘,更不敢多给银钱,只把自己靠着替人洗衣做事赚的一点银钱偷偷给了阿爹。
阿爹是个大男人,没钱的话,出门在外寸步难行,她却不敢多伸援手,连给点银钱都偷偷摸摸,不孝极了。
现在她落到这般地步,或许都是报应。
“您,您纵然是贵人,也,也没这般欺负人的!”
顾涵耳边一阵痛,似乎听到母亲凄厉地叫声,挣扎着想起身,却是骨碌一下从麦秸上滚落,砰一声撞到柴门上头,拼尽一点残余的力气把门挤开,已是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勉力抬头,却见她娘头发散乱,跌坐于地,愤恨地看着不远处端坐于车轿之上的……贵人。
刹那间,顾涵觉得浑身发冷,激灵一下打了个哆嗦,心跳如累,浑身冒汗。
她再也忘不掉那日发生的事,她在郭婶子家洗完澡出来,顺带着给……秦峰去买两块墨,半路上就见一轿子过来,她赶紧往旁边避了避,就同周围的行人没什么不同。
像他们这般的寻常人,看见贵人都是要避的,谁敢冲撞上去?
可那轿子一过,猛地一歪,就朝她别过去,一下子磕到了顾涵的脑袋,顾涵只觉脑子里嗡得一声,眼前一黑就跌在轿子前,抬眸正好看到里面的人,那一瞬间,顾涵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心里乱的厉害,稀里糊涂地就觉背脊上剧痛,被打了好几下。
想起这些,顾涵现在仍能感到剧痛,满脸骇然,她是真怕了,那些贵人们真的很可怕!
“阿娘!”
顾涵担心她阿娘。
轿子里的贵人声音轻飘飘的:“不行?在我这儿如何会有什么事是不行的,我就是瞧你女儿不顺眼,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贵人的声调里带着一点古怪的京腔,拖曳得颇长,听着到也不是多难听,就是让人不舒服。
小张氏却顾不上不舒服,呆愣愣地看着轿子里的人。
贵人噗嗤一声乐了:“世道便是如此,与我比,尔等皆蝼蚁,我瞧着有趣,玩玩又怎的?”
她身边一群侍卫和轿夫哄然大笑。
周围的围观的老百姓们,却是憋屈得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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