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抚村的村民们大都加入了他们,虽然他们的目的远不止如此,但这个计划已经可以说完美达成了。
可仅仅是为了保守彩鲤遗梦的秘密,保持浮世教的那一丝神秘和神圣,他们要求余柒沉睡,永远地沉睡,这样才能守住他们谋划来的一切。
余柒突然转过头,她朝着林潜微微笑了一下,真诚道“谢谢你!”
“你善解人意,又能倾听他人的故事,你永远相信世间的美好!若世上多几个你这样的人物,也许我和白哲可以再相见呢……”
余柒的话像一阵轻柔的风飘过林潜的耳朵。
林潜默默注视着她,注视这个女子缓缓转过身子,向着碧水蓝天,远山白云,张开自己的双臂,拥抱让自己成长的这片天地。
她早有决意,但这一天的到来太匆忙,她甚至还没有准备好告别。
她只是披上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月白色纹纱袍,别上白哲最喜欢看的蝴蝶发髻,她声音依旧如当年般温和,她的眼睛一如当年垂云湖里轻柔的水波。
余柒笑着,朝远山后芦苇荡边的少年挥了挥手,她希望他能看见。
林潜心中只有叹息,他不再劝说余柒,即使知道这是一场悲剧落幕。
就如当初在咏剑山庄林霖说的那样,你不是别人,你没法设身处地的感受,便不要轻易给他人做决定。
这是件极其愚蠢,也是自以为是的做法。
余柒闭上双眼,她的脚轻轻点在堤台前,她的身体就向前倒了下去。
砰咚!
“神鲤娘娘?”
“余柒!”
在众人惊叹中,神鲤娘娘绝美的身姿在空中划过,她落入了湖中,沉尽湖底,就像一朵风中的昙花,绽放一瞬间的芳华。
她在这绝美的湖堤上一跃而下,落水的前一刻,心中牵挂的都是那个病榻上的白衣少年。
这一跃,一切都终结,一切都落幕。
子息芦苇畔你,情落垂云湖!
追寻的真相,竟是一场无言的离别。
林潜黯然离去。
山雾朦胧,湖水荡荡,柔月正圆。
芦苇荡里的荧光点点,依旧如昨夜一般热闹。
这里总是这样的,不管外面发生些什么,这里始终平静,自然,是一方独特的小天地。
只是这份隔离尘世的宁静,也不知是好是坏。
那一座小木屋还在,不过屋子上的炊烟已随风飘散,从今天起,这个屋子再也不需要炊烟了,因为没有人需要喝汤药。
澄黄的灯光从屋内洒向屋外,今夜的灯光明亮,充满了活力。
芦苇丛中发出一丝奇怪的嘶鸣,是夜间的鸣虫,它们也觉得今夜有些不一般。
却不见平日里的老先生。
原来先生已经走了,他既教不了自己的学生,又弄不懂情为何物,只能去别处寻自己的心安。
屋内澄亮,床前放了一口青瓷碗,碗中留有些许药渍。
这是一碗药到病除的神药,神医无双,手到擒来。
但就是这医生随手调制的药汤,却是一般人万分渴求都得不到的神物。
好在屋内的病人得到了药,他的病也完全好了,他感谢这位医生的仁慈良心。
司白哲站在榻前,仰望今夜的星光,他已许久没有看到过星星闪烁。
当然,还有那双他认为比星光还要美丽的眼睛。
司白哲已是神采奕奕,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精神饱满过。
只因为先生曾对他说过,她很好。
只因为一醒来他就可以去找她。
今夜的月亮好圆,难道也是为了过一会儿的重逢团聚?
司白哲坐上一叶小木舟,他就在柔和的月光下,在纷飞的柳絮中,穿过垂云湖,到另一边去。
他眼中满是欣喜,他整个人都沉醉在美妙的期待中。
他觉得垂云湖好像变了,似乎比以前更迷人。
为什么垂云湖上的微风,好像情人的手,那漂散来的水波,就好像是呢喃。
他甚至低头,就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湖水中,倒映着她的影子,她的笑脸。
是不是因为他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个人?
司白哲终于上岸了,可是对岸很黑,寂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他迷路了。
但在沉寂的黑暗中,有一处灯火,微弱的烛光,在远方闪烁。
司白哲笑了,他知道,一定是余柒为他留的这盏灯,她总有这么个可爱的习惯。
迎着灯光,他找到了余柒的家,他终于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他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几乎想象着余柒会惊喜地看着他,两人会紧紧地拥抱。
但屋里空无一物,更没有人,只有一点随风摇摆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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