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翰按朱莉文信中的地址寻找朱祥住宅下落。
他极其小心,而且,按照事先的计划,他知道自己会落入李默邨的手里,但是,他不能连累朱祥。所以,他是沿着弄堂的墙边而走的,不时的回头看看,不时的侧身看看,避免刚到上海就被人盯梢。
终于,他在一条小弄堂的一栋破旧房子前,看到了朱祥的门牌号,便手握一纸书信,一手放在裤兜里抓着几把小飞刀,敲了敲房门。一个身材瘦小的、头发花白的老人出来开门,这个老人虽然瘦小,但是,人很精神,李翰看其迈步带风,便知其是习武之人。
他躬身说:“晚生姓李,奉爱妻朱莉文之命,前来拜会朱祥老前辈。”他说罢,欠欠身。那老人眼睛一亮,满脸惊诧地反问:“哦?莉文?朱,朱莉文?她?这孩子都成家了?她,人呢?”李翰双手恭恭敬敬地呈上朱莉文的书信(里面夹着朱莉文的两张泛黄的相片,一张是朱莉文小时候的,一张是朱莉长当兵后的戎装照)。
朱祥接过书信,拿过相片一看,顿时激动盈泪,更咽地说:“想不到小姑娘竟然长大并为人妻了,真是世事多变。小伙子,进来坐吧。”他将两张相片对比,认真看了一会,感叹一声,又侧身让路,让李翰先进屋。
然后,他收起书信和相片,转身回屋,关上了房门。室内,墙皮斑驳,地板砖凹凸不平,凳桌均破损严重,就连盛水的茶碗都是残缺的,估计生活不太如意。朱祥进来,打个手势,请李翰落座,便盛水烧水,给李翰泡茶。
李翰注意到朱祥倒出来的是茶末,心里更明白朱祥在生活上的窘态,便掏出一叠纸币,上前躬身说:“朱爷爷,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朱祥一怔,激动泪下,更咽地说:“小侄孙,谢谢!但是,老夫无功不受禄。收起来吧,有什么事,待会一边品茶一边说。”
他说罢,抬手推了推李翰的双手。
李翰只好先把钱收起来,低声说:“我是来沪做点小生意,请朱爷爷帮帮忙,找几个得力的弟子帮忙跑跑腿。薪酬从高。但是,一定要可靠。”
朱祥一怔,举起衣袖抹抹激动的泪水,呆呆地望着李翰,而后又难过地说:“小刀会散了,唉!在此乱世,谁都生活不容易。我这个副总舵主,就是一光杆。不过,徒弟倒是有几个,只有一个可靠的,其他几个加入了斧头帮、青帮、洪帮,亡命混饭吃。那个可靠的,我晚上给你找来,他拉黄包车呐!白天不好找,他得满大街拉客人,到处跑。”
两人说话间,水已经烧好,朱祥拎着水壶来到小厅堂,李翰与他并肩回到小厅堂落座,朱祥倒水泡茶,冲了一碗茶,移到李翰身前,李翰又掏出三百元,塞给朱祥,低声说:“朱爷爷,小小心意,请笑纳,先解决生活。以后,我在上海滩站稳脚跟,也会接莉文一起过来。晚饭,我们在附近找个小餐馆,一起吃顿饭。如何?”朱祥侧身伸手,接过三百元,感动地说:“好!谢谢贤侄孙,小钱,老夫就先收下。我现在就去找我那可靠的徒弟,他叫朱崇,本地人,你坐会。”
李翰点了点头。
朱祥随即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