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玲玲和朱莉文两人常常扇着芭蕉扇,倚靠在房门边,看着张铁和黄迪两人在庭院里嬉戏。这天傍晚,在小院子里,张铁盛水给黄迪淋水洗头发,谭玲玲倚靠在房门边,侧头对朱莉文说“妹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到牛皮街小巷七十二号去看看?或许老公已经回来了呢?不然,他也没钱用呀!”
朱莉文感慨地说“是呀!他是花惯了大钱的人,这几个月,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谭玲玲低声说“咱俩肚子有点大了,可以乔装成大老板的样子,不过,一人只能乘一辆人力车,一前一后,相互有个照应。”
朱莉文又感慨地说“想不到一场恶战之后,我回到城里,连车也没有了。以前,我们每人都有好几辆轿车。可惜呀!现在,倒还要出门招手叫人力车了。”谭玲玲劝慰地说“生活就是在你撑不住的时候倒下来的墙!要想把墙扶起来,得费多大的力气呀?”朱莉文直起身子,坚强地说“那我们就重新砌墙。”谭玲玲点了点头,两人趁张铁和黄迪还在嬉戏的时候,转身回屋,留下一张字条,便出门一前一后的叫来黄包车,前往牛皮街小巷七十二号。
一路上,她们发现气氛很不对劲,便衣无数,敌谍遍布大街小巷,于是,在前面的谭玲玲感觉再往前走很不便,自己和朱莉文都有身孕,一旦发生战斗,很难有胜算。所以,她吩咐人力车夫拉车转个圈子,又重新回后宰门内小破屋。
张铁和黄迪拿着谭玲玲之前留下的字条,吃惊地问“你们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呢?吓死我俩了。”谭玲玲说“外面有情况,你们俩即便出去买菜,也要小心。大街小巷,都遍布敌特。”她说完,伸手轻抚着肚子,先回房去了。
朱莉文又叮嘱说“小心点,做好伪装,即便是说话,也要小声点。我和玲姐身子不方便,和敌人打起来,不方便。”张铁和黄迪点了点头,拿来火柴,点火烧掉了那张字条。
太阳刚刚露脸,地上似已着火,空中没有一丝云,没有一丝风,树木花草皆是无精打采地。大街小巷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不少是光着膀子的汉子,有的瘦成了猴子,有的身壮如牛,但是,皆是大汗淋淋,浑身油腻。
李翰又熬了一个难过的夜晚,驾车出来,前往洪公祠,想在那里查看有没有谭玲玲和朱莉文放的纸条及联络地点?但是,他驾车出门不远,便发现街头气氛不对劲,只得又驾车回羊市桥的小破屋里,和高世光、韩国茂一起,老老实实的待在室内。
聚宝门。
徐又远奉命带着伪警,监视李开来的尸体。
但是,李开来的尸体被吊在城门楼上三天了,徐又远也没见有人来的抢这具尸体。幸好,天气太热,李开来的尸体被曝晒成了黑干尸了,臭气极其难闻,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城门的人,无不暗骂小鬼子没人性。
其实,得到消息的钱怀已经乔装,亲自带着隋凯欣、何修平等人来来往往,进进出出城门许多次,但是,发现徐又远、坂本次郎两个单目失明者各自带队在城门里外,只能暗自叹气,来了又走后,始终无法下手,抢李开来这具尸体。
徐又远原本就是钱怀麾下的行动总队总队长,钱怀对其熟悉无比,虽然徐又远现在单目失明,满脸伤痕,但是,他的身材不会变,狠毒的眼神不会变,动作不会变,走路的姿态不会变。所以,钱怀压低帽沿,仅瞟徐又远一眼,也能认出徐又远。钱怀更是资深的老特工了,比隋凯欣、何修平更谨慎,更小心,并不贸然行事。但是,李开来的尸体,他必须抢回来,不然,他颜面无存,号令不灵。
第四天,他仍然无法下手,回到驻地,发现尚望、狄杏、张盈回来了。他朝狄杏、张盈打声招呼,便伸手拉着尚望走进他的卧室里,低声说“你们进城,听说到什么了吗?”
尚望叹了口气说“唉,我们金陵站的颜面丢尽了,连一具尸体也无法抢回来,要是李翰在,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钱怀顿时脸红耳赤,但是,强辞夺理地说“我现在就怀疑,李开来就是李翰所杀。我们之前拦截了高世光、韩国茂,眼看就要抓住他们俩,但是,李翰忽然现身相救,打死打伤我们数名特工兄弟。唉,我派隋凯欣带队去大世界歌舞厅查找李翰,仅仅两个夜晚之后,李开来就给人暗杀了。刺客不是李翰,又会是谁?哼!我和他没完。”
反正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尚望毕竟是副站长,无法和钱怀过多过激烈的争论,叹了口气说“唉!好了,咱们不争论了,没有意义。我到雾都,见到戴老板了。他说,既然你和李翰的矛盾公开化,那就更公开化吧,把他逼得走投无路,重新投入小鬼子的怀抱。”钱怀愕然反问“什么?什么意思?”
尚望转身,背着手,来回走了几步,又转身说“根据我们内线人员的密报,我们系统的叛徒,三姓家奴李默邨现在上海暗中投靠小鬼子,组织成立一个特务组织,以青帮头子季云雾麾下的吴肆宝那帮恶徒为轴心人员,到处烧杀抢掠,比小鬼子更可恨。不过,比这更可恨的是,李默邨还开出极高的价码,到处招揽我们的特工作为他们的特工,李默邨的特务组织还没命名,但是,李默邨和吴肆宝的名头已经响过了季云雾,响遍了上海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