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世川坐船到达广陵,但是和他预想中的场景不同的是,刘仁业并没有出城迎接他。
闵世川整了整衣服,随后唤来亲信说道:“你去通知一下广陵守将,就说大秦特使来此。”
自信满满的闵世川还以为是刘仁业忘记招呼自己了,故而还想派人提醒一下,结果亲信刚到广陵城门就吃了个闭门羹。
守城官员看着面前之人,只是轻蔑一笑,说道:“此处乃是大齐,并非你们北秦,况且现在一个秦国,两个皇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我们将军的。”
听到这样回复的闵世川当真是差点气到七窍生烟,但是没有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下,闵世川只好放弃排场,低声下气的进入了广陵城。
刘仁业自然知道闵观儿子要先来广陵,随后由刘仁业安排送到建康的消息,为此刘仁业还特地令人去建康询问韦然的意思。
当韦然得知来的是闵观之子时,也是较为诧异,但是他和闵观有的是旧怨,故而交代刘仁业一切从简。
刘仁业一听就知道韦然不待见这个小子,于是便有意怠慢他。
闵世川坐在偏厅不停的喝茶,但是内心已经快气炸了。
眼见这茶都喝了百八十杯了,刘仁业还没见自己的意思,这气的闵世川就要破口大骂了。
幸好左右拉住了他:“此处乃是南齐,并非在邺城。”
闵世川故而没有发作,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就在下人过来添茶时,闵世川一把拉住那人问道:“你们刘将军还没忙好吗?”
下人不耐烦的说道:“我家大人在开军前会议。”说完还故意透露给闵世川一个情报:“如今秦王正在发愁是要攻打江陵还是攻打合肥,刘大人想攻打合肥,但是朝中大臣觉得攻打合肥是外战,而江陵是内战,先要安内。”
听到这个答复的闵世川,立刻乖乖的坐下喝茶。一想到刘仁业居然还是个主战派,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结交刘仁业。
而此时刘仁业正在屋内和雷朵儿逗孩子玩,雷朵儿一面用手拨弄着孩子,一面问道:“这东秦特使,你就这么晾着?”
刘仁业一面傻呵呵的看着儿子,一面回答道:“此人乃是丞相闵观之子,我特地询问了秦王。秦王和闵观有仇,让我先杀杀他的威风。如今北秦分裂,对我朝极为有利,我听说能促成此事,也是秦王暗中筹谋。”
雷朵儿则是急忙捂住了刘仁业的嘴,嗔怒道:“秦王行事,我们还是少议论为妙。你是将,他是帅,他的军令你听着就行,千万不要妄自评论。”
看着雷朵儿那么小心,刘仁业则是挠了挠头,但还是说道:“秦王殿下并非无容人之量之人,我等广开言路想来也不会如何。”
雷朵儿则是开口埋怨道:“你个木鱼脑袋,还没想明白吗?我等自然是支持秦王,但是如今秦王大权独揽,权利之大世所罕见。太宰大人因为恒直的事情,如今已经闭门不出,朝中之事,都由秦王,崔诰,袁慕之,张则茂把持。虽然秦王之前有意闭门谢客,但是久而久之,陛下焉能放心。”
想到萧炬,刘仁业也只能叹了一口气,随后不再想这些,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便令人唤闵世川来到主厅。
闵世川终于等来了刘仁业,看见主位上之将英气十足,相貌年轻,不由的感叹道:“南齐果然卧虎藏龙啊。”
刘仁业则是头也没抬,似乎都不乐意看闵世川一眼,只是淡淡的说道:“之前和众将有事商议,故而怠慢了特使,还望勿要怪罪。”
闵世川连称不敢,随后又说道:“刘将军,本使今日前来,是为了南北和谈之事,家父说过,要尊重贵朝礼节,故而先来此边境处,由刘将军代为引荐。”
刘仁业点了点头,旋即拿出一封文书递给闵世川:“此乃渡江文书,我已提前令人在渡口安排了船只和护卫,闵公子手持文书前往即可。”
闵世川还欲和刘仁业再说几句话,但是看到刘仁业已经低头看起了书,便知道刘仁业是不想和他多谈,于是道谢之后便离去了。
闵世川并未选择在广陵留宿,还是选择直接渡江前往建康。
随从尽皆不解,如今已经夕阳西下,为何要如此匆忙。
闵世川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北方。
闵世川在京口留宿一夜之后,便直接进了建康城。
如同当日韦然第一次到建康一样,闵世川也被建康的繁华所震惊,口中不由的说道:“此城,比之长安,也不逞多让啊。”
随从尽皆附和,但是突然有人开口说道:“公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拜见一下韦然?”
一听到要去拜见韦然,闵世川的脑海中浮现起了数年前,那个被他所看不起的世家公子,当时的他仗着父亲闵观的权势,对韦然肆意打压,如今江河日下,风水轮流转,自己来到南地,还要看韦然脸色形势。
似乎是看出了闵世川内心的不愿,随从还是劝说道:“公子,小的多嘴说句话,老爷可是希望你留在南朝为人质来换取韦然出兵的。你若得罪了韦然,恐怕死在这里,老爷都不会为你说一句话。”
闵世川虽然玩世不恭,但此间道理他又怎会不懂,如今父亲器重弟弟世元,他们闵家把控东秦朝政,父亲又被加免为赵公,但是迟迟没有立他为世子,其中道理众人皆知。
故而排他来南朝,他并没有异议,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弟弟出色。
正在闵世川踌躇之时,突然有一将领着数百人出现在他身前。
闵世川抬头一看,正是陈长远,闵世川顿时诧异不已。
陈长远投奔韦然之后,经过韦然举荐,被封为禁军校尉,虽然陈长远无心政事,但是韦然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同样也是为了安南逃北秦之人的心,还是要对陈长远嘉奖一番。
陈长远正是奉韦然之命来接闵世川,再次相见,两人仿佛没有了往日的隔阂,都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
“闵公子,秦王有请。”
听着陈长远不冷不热的话语,闵世川也是感受到了其话语中的惆怅,于是叹息着说道:“还劳烦陈将军带路。”
萧炬新赐了韦然一座府邸,是原来陆苛的府邸,同时又将周边两座府邸一同赏赐给了韦然,故而面积之大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