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颔首,再问:「所以桃族长一旦和梵音结契成功,又将面临什么样的结局?」
许修远看桃夭,目光里升腾起赞许,然这赞许却又高高在上:「以大妖梵音之能,结果只有一个,桃族长失去神识。」
「不错!」桃夭重重点头,大声应和,「正如许长老所言,若放任桃族长和梵音结契,只怕整个桃家都会沦为大妖的掌中之物。
我身为昆仑弟子,上仙座下,明知桃家正在行罪不容诛之事,难道就因为自己姓桃,便要视而不见吗?」
「自然不能!」身后,大师兄声色沉沉,「昆仑乃人间的昆仑,存在的唯一使命,便是守护天下苍生,人间正道!」
大师兄的话,令桃夭眼眶通红,她强压着泪意,朝大师兄躬身:「弟子能有这等觉悟,是昆仑教导有方。」
后面,岑夫子抬袖抹泪,无限感慨道:「遥想当初你来昆仑时,真真是一身的淘气,不过短短数十年,已叫你今非昔比,身为学堂掌事,我很欣慰。」
桃夭朝岑夫子躬身:「夫子谬赞,弟子愧不敢当。」
言罢,桃夭再一次转身,面对许修远一众:「五十年前,我为人间正道犯下欺师灭祖大罪时,便不曾想过要隐瞒,故而才会对即墨城主言明真相。
然,当世时,城主亦满身大义,他觉我所做所为虽难逃心狠之嫌,却是为即墨,为天下背负了罪孽,是以,他自愿留在桃家,为我周旋。」
说到这里,桃夭看向城主:「是吧,城主大人?」
「……」城主不能答,又一次偷偷觑许修远,但,许修远双目平视,仿佛不曾察觉城主的问询之意。
他不答,桃夭却有问:「城主大人,桃家被灭时,曾经发过示警,五大修仙世家因此飞速赶往即墨。若城主当初便认为我有罪,为何那时不对五大修仙世家言明真相,却要在五十年后的今日,才来坦诚真相?」
「老朽……」城主垂眸,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抬眸,张口要解释,可话还没说出口,他却突然脚下一滑,栽了下去。
眼看前即墨城主倒在地上,身体抽搐,那个许家人眉目微蹙,命人将失去战斗力的城主抬了下去。
人间和昆仑的第二轮对峙,昆仑有惊无险地赢了下来。
但,胜得还不够漂亮。
桃夭抬手,向围成一圈的百万人修躬身行礼,而后朗声说道:「身为昆仑弟子,我杀桃家满门,无愧于心。
可身为桃家子孙,害桃
氏一族灭门,我心难安,待过了今日,我自会往即墨,跪在桃家祖坟前,叩拜三日,以作告罪。」
然后,桃夭默默后退,脸色黯然,难掩悲痛。
二师兄一声浅叹,走到桃夭身侧,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心:「小师妹,此一事罪不该在你,毕竟当初你才年几何,哪里担负地起天下苍生?
你能为大义斩断亲情羁绊,已是十分了不得的举动,想来这也是昔日上仙知道真相,却不愿意苛责你的原因。」
桃夭泪流满面。
「小师妹,昆仑以能有你这样的弟子为荣。」说罢,二师兄指着大师兄身后,「去吧,回去和你的师弟师妹们站在一处。」
「是。」桃夭退。
陆离悄悄靠到桃夭身侧,他见她哭得满脸是泪,自袖中抽出一方素帕,递给她:「桃师姐,莫要太难受了。」
桃夭笑着摇摇头:「让陆师弟担心了。」
陆离浅笑:「桃师姐,你放心,不管怎样,我是相信你的。」
「……嗯。」
回到岑夫子身侧,桃夭才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多少年不曾演戏,再来演,真真觉得有些疲累了。
岑夫子朝桃夭暗暗比出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小道友,虽也长着一张嘴,但就是比旁人能说会道。」
桃夭暗挑眉:「夫子,你是在赞我吗?」
「我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在赞你。」岑夫子笑着指了指身后,神情傲然的三万昆仑弟子。
桃夭叹,心道不枉她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场。
此时,立在最前面的二师兄笑着对许修远抬手:「许长老,不管是桃家二兄弟诋毁小师妹为妖,还是前即墨城主诘责小师妹欺师灭祖,小师妹皆不曾回避,且将一切原委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二师兄是要许修远给个说法,但许修远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