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遇安刚刚默默数了一下,眼前骨牌算子,起码有五百之数,远超他后世掌握的四十九枚。
若非知道眼前所见只是梦境,他都想直接杀“人”夺宝了。
宇文赟点头道:“昔年先帝极力打压释家,致使寺庙破败,僧众无所养。但也因此抄略了不少舍利子,做成了这套骨牌。”
没想到周武灭释背后,还有这一段典故。
杨遇安心中微动,道:“所以陛下一直幽居此地,便是为了施展《象经》之法,推演群臣死穴,以便拨乱反正,掌控朝政?”
“天修为暂时无望精进,只能寄希望于先帝布置。”宇文赟轻叹道,“这些年让替身倒行逆施,除了道长所言的示敌以弱,也是为了借机生事,好刺探出朝堂诸公的情报,以便于在此地推演。”
“那敢问陛下可有收获?”
“其他人都好说,唯独隋国公夫妇,也不知是否正如道长所言龙气极盛,总是试探不出他俩的功法跟脚。”
“数月前,天曾让替身逼迫他们夫妻交出各自功法,甚至不惜以天元皇后杨氏的性命作威胁。奈何此二人口风极严,未能成功。”
说到这里,宇文赟热切地抓着杨遇安的手道:“道长既然知晓彼辈有不臣之心,想必已经掌握杨氏功法的秘密?”
杨遇安当然掌握,他甚至都练上了。
不但练上,连老杨家祖传的“逆鳞”都已经掌握。
反正只要不交出“逆鳞”,任多发怎么推演都无所谓,正好给出一部分功法来取信于对方。
只是他刚刚准备说出《开皇紫气功》的内容时,心中忽而一动。
当下他选择接近宇文赟,根本目的是借助对方权势压制杨坚夫妇,进而图谋其宅邸匿藏的舍利子。
如今宇文赟选择低调隐忍,这个思路显然已经走不通,所以退而求其次,协助对方算计杨坚夫妇。
只是宇文赟的这个算计方式……
杨遇安算是某种程度上见识过《象经》的威力,倒不怀疑其是否能找到《开皇紫气功》的弱点。
但也正因为见识过其实战效果,他深知想要完全发挥《象经》威力,除了要推演出敌人弱点,还需要自身境界跟上来。
换言之,就算宇文赟真的推演出紫气功的弱点,以他中开府的境界,对上至少大将境的隋国公杨坚,基本还是白给。
“搞不好周武帝给儿子留下这套功法,根本不是让他去打压杨坚,而是让他设法在动荡局势中保存皇族血脉……”
这种打击积极性的话杨遇安自然不会说出口,毕竟眼下他正需要对方这种积极性。
“不管怎么看,这一局宇文赟都是九死一生。这也是早就被历史所证明的事。”
“我犯不着逆历史潮流而动,这样既无必要,也不符合我自身利益。”
心中计较清楚,杨遇安立即改口摇头道:“隋国公运道隆厚,区区在下,哪里看得清他跟脚所在。”
宇文赟闻言不禁大失所望。
不过下一刻,杨遇安却从身上取出两本手抄本,递上前道:“不过贫道机缘巧合之下,曾有幸抄录一份隋国公所谱的琴曲,特来献给陛下。”
宇文赟初时疑惑,待翻开书页,看到上方曲名,目光微亮:“这是……《天高》和《地厚》?”
“正是!”杨遇安立即道,“坊间传言,隋国公夫妻伉俪情深,杨公年轻时曾谱下《天高》《地厚》二曲以传情。可惜此曲杨公从来只演奏给独孤氏一人听,外人从未听闻。贫道当时便想,横竖只是琴谱而已,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怕不是当中隐藏了二人修行功法的秘密,故而不敢外传?”
……
周武帝为《象经》,隋文(帝)从容谓茂曰:“人主之所为也,感天地,动鬼神,而《象经》多乱法,何以致久。”——《北史·列传卷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