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刚想说好,不料却听傅松又道:“不妥不妥,在我的规划里,要将伊利打造成国内乳品行业的no.1。
如果伊利只有内蒙的生产基地,那最多只能成为一个比较强的地方品牌,而无法成为全国性品牌。”
陈义一听这话,马上被带沟里去了,“行业老大”,“全国性品牌”这两个词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于是他连忙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傅松装模做样地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抬头道:“陈主席,你看这样行不行?”
陈义身体前倾,连忙道:“你说!”
傅松缓缓道:“远景集团在国内布局的奶源生产基地,资产大头是牧场和养殖场,而剩下的乳品加工厂的资产只占小头。
不如把远景集团的奶品业务一分为二,牧场和养殖场是一部分,乳品加工厂是另一部分。
远景集团用乳品加工厂和伊利合资,这样一来,伊利可以专注于奶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远景集团专注于奶源建设,并且双方可以建立长期的专属供应关系。”
陈义仔细想了想,觉得傅松这个建议更稳妥,既照顾到了国有股的比例,又能壮大伊利的实力,仿佛是专门给自治区和呼市专属制定的方案。
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傅松主动提出远景集团和伊利各司其职,一个负责奶源供应,一个负责生产销售。
当然,他也知道奶源对于一家奶品企业的重要性,但奶源建设却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说句诛心的话,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陈义不可能一辈子都呆在呼市和自治区,最多干两届就得走人。
所以,他当然希望能在任上,最好是这一届任期结束之前,看到伊利的崛起,而不是把宝贵的资源投入到奶源基地建设这种见效缓慢的项目上。
打个比方,如果把奶品企业看作是房地产开发商,那么奶源基地就相当于房地产项目周边的基础设施配套,包括场地的通平、道路交通、水电气暖铺设、学校、医院、菜市场等等。
按道理基础设施配套应该由政府负责建设,因为这些都是投资大、见效慢的项目,开发商自然不愿意干这种脏活累活。
但现在很多地方政府没钱,搞不了这么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怎么办?
把基础设施配套和经营性用地打包给了开发商,由开发商来进行整体开发。
傅松的这个建议,相当于把最苦最累最不赚钱的那部分留给了自己,让伊利可以轻装上阵。
但话又说回来,傅松就吃亏了吗?
呵呵,谁吃亏,他都不能吃亏!
他只要掌握了国内大部分的优质奶源,就等于掐住了伊利的脖子,同样也掐住了国内同行的脖子。
利乐公司可以在凭借常温奶包装吃香的喝辣的,远景集团同样可以在奶源上左右逢源,吃了上家吃下家,让国内的奶品企业都给他打工!
就算伊利未来成为了国内奶业老大,那又如何?还不是给他打工?
远景集团以放弃伊利的一部分利益为代价,换取自治区和呼市在奶源基地建设上的支持,这笔买卖相当划算!
舍弃了伊利这么一颗树木,远景集团能得到一整片森林。
最重要的是,由远景集团掌控奶源,他更放心!
“我觉得行!”陈义用力一点头,高兴道:“傅总,还是你点子多!”
傅松摆摆手道:“陈主席,你先别忙着高兴。现在还有个问题,我是郎有情,可就怕妾没意啊。”
陈义自然明白他什么意思,问道:“你是担心郑钧怀不同意?”
傅松看了看赵莉,又看了看张春,笑道:“郑总是个主意正的人,而且能看得出,他对伊利的感情很深。”
陈义顿时皱起了眉头,道:“伊利不是某个人、某些人的伊利,郑钧怀是个老同志,我相信他肯定明白这个道理的。”
傅松摆摆手道:“陈主席,容我说两句。个人服从组织,这是应该的,但我们也要考虑到同志们的感受,你说是吧?”
陈义摊摊手笑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说怎么办?”
傅松道:“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三步走的第二步,建立股权激励机制,具体来说,可以分成两块。
首先是职工股,伊利改制后有10%的职工股,合资后这部分肯定会被稀释。
我的想法是,职工股占总股本的比例就不考虑了,而是将职工股的股数翻倍,在未来几年内,由职工自愿认购。”
陈义爽快道:“可以!”
反正职工也没多少钱,今年伊利改制,职工股也是大家借钱认购的,就算放开了让职工买,估计也买不了多少。
“其次是针对管理层的激励,我打算拿出15-20%的股份,作为管理层的股权激励。
这样一来,职工、管理层的利益都照顾到了,或许还会有反对的声音,但应该不会太大。”
陈义有些迟疑道:“让职工认购股份,我没意见,可单独再给管理层股份,有这个必要吗?”
傅松笑道:“陈主席,咱们不能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既不合情,也不合理,而且这些股份也不是白给管理层的。
一方面需要他们自己花钱买,当然行权的价格我们可以适当定得低一些;另一方面,需要他们完成一定的业绩,完不成业绩,他们就没资格拿股份。”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没什么意见了。”陈义点点头,随即一脸肉疼道:“不过20%有点多了吧?”
傅松道:“陈主席,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陈义苦笑道:“傅总,真不是我小气。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反正伊利又不是我的,给管理层多少,对我没有任何影响,可问题是,20%真的太多了,我怕同志们会有想法。”
张春在一旁恨不得给陈义鼓掌,说得太对了!
合资公司20%的股份啊,至少值四五千万!
郑俊怀这伙人几乎不花钱就可以白拿四五千万,谁不眼红!
若是他能做主,别说给郑俊怀20%了,2%都嫌多!
傅松知道陈义说的是实情,不患寡而患不均,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经理,居然比我们拿的都多,岂有此理!
这种现象在国企改制过程中相当普遍,绝大部分改制企业的管理层,只拥有极少数股份。
付出多,获得少,企业管理层的心理自然不平衡。
怎么办?
管理层收购呗,可管理层没钱怎么收购?
于是,很多问题就这么产生了。
郑俊怀后来就是栽在这上头,把自己送了进去吃了几年免费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