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倩家住了一天两夜,傅松走之前对着徐倩千叮咛万嘱咐,倒是她这个当事人,反而嫌傅松婆婆妈妈跟个老娘们儿似的,催着他赶紧走。
来的时候偷偷摸摸,离开的时候更加万分小心,毕竟大白天不比天黑。
运气不错,顺利地来到巷子口,回头看了看,箱子里空无一人。
步行来到修车铺子,看到自己的沃尔沃还停在里面,傅松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车没丢就好。
绕着车一边转着圈一边上下左右检查,不时伸手摸摸拍拍。
伙计紧跟在傅松屁股后面道:“老板,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这车我可当祖宗供着呢,磕秃噜一点皮我都赔不起!”
傅松在引擎盖上摸了一把,点点头道:“洗的挺干净的。”
“按你的要求,前天晚上和昨儿晚上各洗了一遍,你看看,锃亮锃亮的,苍蝇落在上面都得打滑!”修车铺的伙计也是个妙人,被傅松一夸就开始翘尾巴了。
傅松觉得这伙计还算机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随口问道:“你是这里的学徒?你师傅呢?”
“嘿嘿,算是学徒吧。”伙计一笑露出满口大白牙,“我给我爸打下手。”
原来是父子店啊,师傅就是老子,老子就是师傅,难怪这家伙敢次次跟自己狮子大开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不过我下个月就去沐城职业技术学校上学了,我爸说那里的技术不错,让我去偷,好好学习。”小伙计差点说漏了嘴,好在反应快,硬生生改口了。
傅松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随便唠个磕,居然就能碰到自己的“学生”,而且还是准备去偷师的学生。
他一点都不介意有人去偷师,既然开这门课,就必须毫无保留地教会徒弟。
“你爸眼光不错,我也听说过沐城职业技术学校,是所好学校!”傅松自夸起来一点都觉得脸红,“不仅不收学费,还发生活补贴,只要用功学习,还能拿奖学金,实习的时候还发实习工资,你去了保准不后悔!”
“哎呦,老板,你对沐职挺了解的嘛,你有亲戚在那上学?”小伙计看着傅松年纪不算太大,自动地将他的孩子过滤掉了。
傅松笑呵呵道:“我就住在沐职附近,没有比我更了解沐职了,你想打听情况,算是问对人了!”
跟小伙计瞎扯了一会儿,把他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傅松深藏功与名,拍拍屁股上车走人。
回到县城,傅松直奔老二的超市,本来打算接上傅声远就回沐城,不料在老二的办公室碰到了出差刚回来的张君元。
一见面,张君元就握着傅松的手使劲摇:“傅总,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傅松被他的热情搞得尴尬癌快犯了,用力抽了抽手,没想到对方没有撒手的意思。
“张总。”
“哎!在你面前我哪敢称总!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老张。”
傅松跟张君元不是头一次打交道,但今天对方的热情让他心生警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心里腹诽不已,脸上却笑容依旧:“恭敬不如从命,老张,都是自己人,你别这么客气,叫我老三就行。”
张君元又不傻,傅松客气那是他的事儿,自己却不能蹬鼻子上脸,笑哈哈道:“叫傅总叫习惯了,还是叫傅总顺口,顺口。”
傅松向老二投去询问的目光,这张君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傅冬可不像张君元一样需要巴结傅松,坐在沙发上屁股都懒得抬一下,笑道:“老三,老张去了一趟沪市被刺激到了,回来后想大干一场。”
“哦,是吗?”傅松被吊起来胃口,好奇问道:“老张,到底怎么回事?”
张君元伸手示意道:“傅总,说来话长,我们坐下说吧。”
傅冬起身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换壶茶。”
张君元道:“傅总来了你得把好茶拿出来,就上次我在你这喝的碧螺春,别藏着掖着。”
傅冬笑骂道:“那还是老三给我的呢,谁缺了茶,他都不会缺了茶。”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依着张君元的意思,从办公桌后面的柜子顶上拿下一盒茶叶,用竹镊子给每人杯子里扔了一小撮,一脸肉疼道:“用壶沏茶太浪费了,将就着喝吧。”
张君元无语道:“你别弄得跟小鸡儿撒尿一样,多放点,多放点。”
傅松也看不惯老二这副小气巴拉的模样,他现在嘴已经养刁了,喝不惯寡淡无味的茶水,从老二手上夺过茶叶盒子,直接往张君元杯子里倒茶叶。
“哎呦我的亲娘!”傅冬在一旁心疼得直跳脚,“造孽啊!”
傅松给张君元倒完,又给自己杯子里到了小三分钟之一茶叶,“老张,我车后备箱里还有几盒茶叶,过会儿你挑两盒。”
张君元高兴得合不拢嘴,搓着手道:“那多不好意思。”
“茶叶不就是给人喝的吗?”傅松给他杯里添上热水,“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收藏茶叶的人,弄了点好茶,当成宝贝一样藏着掖着,甚至还供起来,俗,俗不可耐!”
张君元笑道:“是啊,这好茶就跟钱一样,谁他娘的不喜欢?有的人赚了钱后,就守着一堆钱挡起了守财奴。我以前听人说过这么一句话,钱如果放在那不动弹,那就是一堆废纸。
钱只有花出去,流动起来,才能实现它的价值。就像这好茶一样,摆在那占地方不说,他娘的还勾引人,还不如泡着喝进肚子里呢,哈哈!”
“哈哈!”傅松只觉得张君元的话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拍着沙发扶手大笑,“英雄所见略同,老张,就凭你这番话,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使不得使不得!”张君元姿态放得很低,用茶杯口给傅松碰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一脸享受似的道:“我没念过多少书,粗人一个,但也知道这茶好喝,香,真他娘的香!”
“张老哥,你这话就谦虚了。”刚才张君元的那番话,让傅松对他刮目相看,他现在可不敢真的拿他当粗人,这个转业军人,实则粗中有细。
虽然作为县电影公司的经理,把电影公司给搞黄了,但那是非战之罪。
八十年代大陆电影行业最顶峰时,包括大中小电影院、放映队在内一共将近二十万个放映单位,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这个节骨眼上,几乎一个德性,黄的黄,倒闭的倒闭,解散的解散。
到现在差不多十不存一,所以这是非战之罪,大行情不景气,换成神仙来了也救不了。
张君元听到傅松改口叫自己张老哥,心里一喜,摆摆手道:“我这人轻易不服人,不过我最佩服的就是傅总你这样的人,能赚钱,也舍得花钱。
别的不说,你捐款给咱们农村修缮学校,购置桌椅板凳体育器材,这可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大善事!”
傅松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两声道:“那是希望工程的功劳。”
张君元笑呵呵道:“希望工程成立之前,你就开始捐款了,我们电影公司也算半个文化系统半个教育系统的,这些事情我自然清楚。”
傅冬插话道:“行了行了,你俩还有完没完?吹来吹去有意思吗?”
经老二一提醒,傅松这才想起来在自己来这里不是跟张君元商业互吹的,而张君元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给自己灌汤,肯定是有所图,于是问道:“张老哥,你去沪市有什么收获?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