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计划前后捋了一遍,感觉没什么纰漏,唯一的问题就是,傅声远这个累赘。
不过这也好办,把傅声远扔给寅蕾带,老子真是个天才!
就这么定了!
一觉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没摸到初琳琳的大肚子,这才想起来昨天已经回到沐城家里了。
起来后去傅声远房间瞧了一眼,见他睡得正香,便没打扰他,换了一身短装出去晨跑。
凌晨五点,东方晨曦微露,已经有不少老头儿老太太在遛弯了。
看到许久没见的傅松突然出现在小区里,邻居们纷纷停下来跟他打招呼。
“啥时候回来的?”
“昨儿下午,您身体硬朗着呢。”
“你媳妇儿快生了吧?”
“快了快了,下个月底,到时候请您吃喜糖。”
绕着小区跑了一圈,差不多跟小区里的老头儿老太太们又混了个脸熟。
路过公园时,听到里面传来“啪啪啪”的脆响,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冯天放在那耍皮鞭。
冯天放一连耍了七八个鞭花儿,到底是年纪大了,收起鞭子打算歇口气,却看到傅松站在冬青树丛后探头探脑,手腕一抖,原本软绵绵的鞭子突然变成一条笔直的棍子,直奔傅松而去。
啪的一声,鞭梢打断傅松面前的一根冬青树枝。
甩鞭这玩意儿看着简单,但真要玩好了却不容易,对腰腹、手腕力量和身体的协调性要求极高,不会玩的人要么连鞭子都甩不起来,要么即便能甩起来,也听不到响。
更何况玩到极致了,鞭子跟枪一样,可以指哪抽哪,说抽你嘴巴,绝不抽你鼻子。
尽管傅松之前见识过冯天放这一手绝活儿,但这一次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枪如游龙,自己想避开,也感觉自己能避开,可身体却根本不听大脑指挥。
简单说,就是吓傻了。
“卧槽!你想害死老子啊!”傅松看着眼前新鲜的冬青断枝,后怕不已,气急败坏之下,连老子都叫出口了。
“谁让你鬼鬼祟祟的。”冯天放扔下鞭子走向傅松,“最近小偷小摸又多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是个贼呢。”
傅松听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老头子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他保不准会给他一顿老拳,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打不得,骂不得,那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不过傅松嘴上却不饶人:“隔着老远就听到你在甩鞭子,小心告你扰民!”
不想,冯天放点点头诚恳道:“嗯,以后我晚点打。”
傅松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上下打量着他:“老爷子,我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我闺女说我好几次了,怪我打扰她休息。”冯天放臭着脸道,“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一个个好吃懒做,每天睡到太阳照了腚才起来。”
老爷子絮絮叨叨抱怨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我看就是太闲了,尤其你那里,上午九点才上班,你就不能八点钟就上班?八点钟我都觉得晚了,七点半最好!”
傅松一脸莫名其妙,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老子照顾年轻人睡懒觉的爱好还有错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们这些老东西一样没有觉?你以为谁都愿意看凌晨四点的沐城?
神经病啊!
“你看哈,提前一个小时上班,不仅能让年轻人早睡早起,还能让他们多给你干活儿,多创造价值,你赚得多了,国家也有好处,一举多得啊!”
傅松哭笑不得道:“您觉悟真高!”
冯天放理所当然道:“那是,不是我吹牛,现在年轻人的觉悟啊,真比不上我们这一代人!想当年。”
巴拉巴拉,老爷子陷入了自我感动的中,时间长达五分钟之久,直到口干舌燥,才不得不停下来,一边摇着头,一边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现在的年轻人啊,没有一点主人翁精神,不行!”
傅松见他翻来覆去车轱辘转,无非就是想表达现在的年轻人拉跨,不中用,对他们恨铁不成钢,不禁有些好笑道:“老爷子,时代变了,大清朝早就灭亡了!”
冯天放瞪眼道:“时代再怎么变,人的精神是不能变的,吃苦耐劳,主动作为,无私奉献,这些精神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你说是不是?”
傅松干笑了两声道:“您说的没错,其实我也想让年轻人吃的是草,挤的都是奶,可问题是,凭什么?”
不等冯天放开口,傅松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说好听点叫企业家,说难听点是万恶的资本家,远景集团是一家注册地在香江的私有企业,不是国有企业。
你闺女,冯烨,集团公关部的中高层领导,说好听点叫高管,说难听点就是给我打工的,我剥削她,她创造的剩余价值我拿走了!”
冯天放目瞪口呆地看着傅松。
“你闺女,你嘴里说的年轻人,给我打工,我付给他们工资,干多少,拿多少,就这么简单!”
“我真不稀罕你闺女多给我干这一个钟头!不是我这个人心善,也不是我多高尚,而是我知道这办不到!
“办不到。”冯天放眼神有些迷茫,喃喃道:“时代变了。”
他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傅松第二次当着自己的面说“时代变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五六年前吧?
当时他好像要物色一个大学生秘书,花了很长时间也找不到,被自己嘲讽了一顿。
大学生天之骄子,都是国家的财富,怎么会给你一个私人老板当秘书?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结果,他回了自己一句,时代变了,只要钱给够,就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他对此嗤之以鼻,打算看傅松的笑话,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尤其最近这两年,他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革命几十年形成的三观尽毁
“您是老革命,当着您的面我不妨说句大实话。我啊,既想要封建主义人身依附的便利,又想要资本主义劳动力的廉价,还想要社会主义主人翁意识的主观能动性。
站在我的角度,我希望我的员工都是这样的人:占用资源少,产出一样不少;给点机会就能上,不到沸点也能沸腾;不等靠要,能够主动创造条件改善甚至改造环境的创造性、低需氧人才。
可您说,这可能吗?既要马儿跑得快,又要马儿不吃草,办不到啊!年轻人是人,不是铁,不是钢,更不是傻子!”
说到这,傅松眯着眼睛望着东方那轮火红的太阳,道:“老爷子,时代变了,太阳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太阳了。别说外企、私企了,您到沐城的国有企业去走走,看看还能不能寻找到那种精神。
尽管我也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如今是一个一切朝钱看的时代,我付给你闺女一分钱,你闺女给我出一分钱的力,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童叟无欺,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