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件羽绒服很漂亮。”
傅松顺着娜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件挂起来的纯白色长身羽绒服,笑道“喜欢就买下来。”
摊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正用中式俄语连比带划跟一个老毛子女人讨价还价,老毛子女人可能嫌太贵,一脸遗憾地摇头离开。
傅松示意克莱斯他们离远点,上前问道“这个多少钱?”
小贩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老大,开口一股纯正的胶东腔“啊,恁(你)四(是)宗(中)国印(人)?”
傅松顿时大笑起来,“恁(你)哪嘞(里)地(的)?说不定怎(咱)两个害(还)四(是)劳(老)乡嘞。”
“俺高密嘞。”
“沐城地(的)。”
“哎呀!”小贩猛地一拍大腿,“害真四劳乡儿!”
人生有四大喜,他乡遇故知排第二,时隔将近半年,在万里之外的莫斯科听到了乡音,傅松高兴坏了,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小马扎,在污水横流的路牙子旁坐下,旁若无人地跟对方唠起来。
“俺叫李松寿,恁嘞?”
“哈哈,傅松,都有个松字。”
“哎呀,怎地怎(这)么巧!”
傅松递给他一根烟,李松寿接过后啧啧道“大宗(中)花(华),稀罕物儿。”
点上烟,傅松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掰(b)完苞米就来嘞,哎呀妈呀,火车上印(人)三(山)印(人)海,老鼻挤了,都没地方尿尿。我歹(吃)了一道方便面,嘴上都起火燎泡儿了……。”
可能好不容易碰到个能说上话的人,李松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哎呀妈呀,莫斯科锋冷锋冷地,俺这是第一次来,差点冻齁儿齁儿了。”李松寿打量着傅松身上的衣服,摇头晃脑道“恁怎么穿怎么点东西,冻不冻嘞慌,俺看着都冷。”
“还成还成。”傅松穿得虽然不多,但都是来莫斯科后定做的,既轻便又保暖,再说他平时很少出来浪,就算出来也是坐车,对冷热还真没那么敏感。
“生意怎么样?”
“就恁样,赚个辛苦钱儿。”
傅松也不揭破他,笑着道“大老远跑这里做生意,确实挺辛苦的。你这货从哪进的?”
李松寿激动道“哎呀,一说这个俺就气嘞慌,彪啊俺!俺从国内来嘞时候啊,从高密毛巾厂进了两万块钱儿的羽用(绒)付(服),吭呲吭呲扛过来。到这里才知道,哪用怎么麻烦,这里就有批发站,只要是国内来嘞(的)印(人),拿着身份证就能低价拿货。贵四(是)贵了点,但也没贵多少,还有不少赚头。哎呀,彪啊俺!”
“高密毛巾厂?”傅松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李松寿道“那是老黄历了,现在被恁沐城的一个什么远厂子给合资了,名儿也改了,不过俺还是习惯叫高密毛巾厂。不光做毛巾,还做衣裳。恁看看,这些都是来了莫斯科拿的货,跟原厂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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