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良久，古三通已然哭干了眼泪，微微啜泣时，卓凡才洒然一笑，幽幽道：“小三子……”

“啊？”

“既然你觉得你错了，那么那天夜里，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你还会贸贸然冲出来，去救那丫头吗？”

身子忍不住一动，古三通登时心下一震，顿时陷入了踌躇与沉思之中。良久，他却是依旧缓缓点了点脑袋，细声细语，仿佛完全没有底气道：“会的，父亲！”

“是么，那为何错了，还要再错一次，继续错下去？”面上古井不波，卓凡只是静静地在空中飞行，幽幽出声，看不出其喜怒来。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古三通思量半晌，无奈叹口气：“因为……我不想姑姑有事！”

“那你还说你错了？”

“我是说，我让你为我担心犯险了，这是我的错。可是我也不能看着姑姑她出事，她平时对我挺好的。所以……若是能重来，我依旧会救姑姑，但是不希望父亲为我冒险了……”两只细嫩的手指在胸前交叉了几圈，古三通一脸忐忑，细声细气地道。

眼皮微垂，看了他一眼，卓凡呼吸平易，淡淡出声：“小三子，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别说对不起了！”

“父亲……”不由一惊，古三通忽的一抖，面上满是惊慌。卓凡说的话如此冷漠，他还以为，卓凡真的生气了。

可是接下来，卓凡却是长出口气，不由得轻笑出声：“少年轻狂，谁都有过，做错事和做对事的时候，谁也都有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这世上对错，本就相对，没有必然。只要你觉得该做，就尽量做去吧。即便是错的，只要觉得值得，你尽管错下去吧，只要你能承受其之后带来的结果便可！”

“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不要总把对不起三个字挂在嘴边，那没任何作用。一个男人，需要的是承担，不管对错，都要承担！你既然救了那丫头，就该承担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你的父亲我，会为此付出的所有代价，包括生命……”

“不，老爹，我没想让你……”听到卓凡竟然已经出现了死志，古三通不由急急摇摇脑袋，已是快吓坏了，眼中布满了泪水。

不觉失笑一声，卓凡面上依旧平静：“三思而后行……小三子，你不再像以前是一个人了，你的每一个举动都牵连甚广。你不愿意那丫头出事，难道我就能任凭你出事吗？我可是你爹啊！”

嘴唇一抖，古三通满眼雾气，瘪着嘴点着脑袋，心中却早已感动得稀里哗啦！

这就是父亲，愿意为他这不肖子所做的一切，承担所有的父亲……

这个时候，古三通才真正体会到了卓凡对他那大山般的父爱，也切身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依靠。

以前卓凡实力尚欠，凡事都是由他出面帮卓凡摆平麻烦，他所珍惜的也只是与卓凡的父子间的温存而已。直到这时，他落难之际，他才真的体会到了父亲那宽厚的臂膀，为他遮风挡雨的伟大。

这一刻，卓凡这个父亲成为了他的所有，不再是义父，而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父亲，能够依靠臂膀的父亲……

“还有……我们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明说的呢？你要护那丫头，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自会保她安全。所谓爱屋及乌，你不想让出事的人，我一定不会让她掉一根毫毛！”

紧接着，卓凡沉吟少许，继续道：“不过……也是我失察了，那些天一直想着封印那处水阁的计划，竟是没有注意到你的变化，是我这父亲的失职。就这一点来说，是我该向你道歉！”

说着，卓凡一声哀叹，面上不觉有些愧疚。古三通见了更是羞愧难当，急急摆摆手道：“不不不……这都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老爹你眼中只有那八处天地风穴，其余都不放在眼里，凡是与计划冲突的事和人，都会尽快排除，所以我才没敢跟你说，怕你一阵斥骂……”

身子忍不住一震，卓凡深深地看着古三通那歉意的小脸，心下不觉一阵失落。

难道自己在儿子心中，就是如此冷漠，不近人情的人吗？也许以前是吧，但……

“小三子，你记住为父一句话，爱屋及乌！我们是一家人，你喜欢的，为父即便不喜，也会尽量去喜欢。所以以后……相信我！”

深深地吸了口气，卓凡忽的眼前一定，一脸真挚地看向古三通道。

紧紧地盯着卓凡那深情的双眸，古三通虽然面色憔悴，但还是狠狠一点脑袋，顿时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见此情景，卓凡也是莞尔一笑，心下欣然了许多……

然而，就在此时，父子二人的心更加贴近之际，一声震天彻地的狂笑声却陡然自他们身后响起，登时将他们吓得一惊：“哈哈哈……古一凡，终于找到你了，你还往哪里跑？”

眼瞳忍不住狠狠一缩，卓凡赶忙转首看去，却是心下登时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