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愣了愣,“是我们学校高三的学长。”也是女孩子们口中的校草,“城哥,你认识他?”
“他和顾千秋什么关系。”邵玉城没有拐弯,就这么平铺直叙地问,话音里连一点起伏也不见,冷都冷得十分直观。
阿左在邵玉城身边多年,两个人虽然在不同学校,但他却深知邵玉城和顾千秋青梅竹马的关系,因此也不惊讶邵玉城会这么问,如实回答:“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两天学校里确实有些风言风语,说他们在一起了。”
“什么他妈东西?”邵玉城俊朗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她没跟我说过。”
阿左笑了,“这事……就算是真的,顾二小姐也没必要事事和您交代吧。”
说完这话,他猛地觉得周围的气压低了好几十个度,空气稀薄得他差点呼吸不上来,赶紧改口道:“那是不可能的,顾二小姐心气儿高,肯定看不上他的。”
邵玉城原本也这么想。
但是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从拐角处并肩行来的二人。
男生高大,女生窈窕,在盎然的春色中,如同一幅画卷的点睛之笔,夺人眼球。
那道女生的身影,化成灰他都能一眼认出,是顾千秋。
至于她身旁的男人,不用想,必然是那个什么秦昭。
邵玉城的胃忽然绞痛了一下,他想起那天顾千秋去德馨拿东西的时候,他要带她回家,她却拒绝了。
“操。”
身边的人冷不丁地爆了句粗口,阿左吓得不轻,邵小公子的脾气那是真的难伺候,忙问:“城哥,不然我去把二小姐叫来?”
“不用管她。”邵玉城眉眼含霜,在顾千秋看过来时转身就走,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远处的顾千秋怔了怔,脚步慢了些许,竟像是不敢再往前走。
因为,就在刚才他那短促而极其锋利的一眼里,她看到的,是厌恶,是痛恨。
饶是顾千秋觉得自己长了一颗千锤百炼的七窍玲珑心,那一刻也疼得僵住,七窍里同时滋生出涩然的滋味。
秦昭侧头看她,温声问:“怎么了?”
顾千秋笑笑,“没事,阳光太毒了,”她作势想抬手挡住眼帘,“有点刺眼。”
秦昭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臂拉了下来,自己用胳膊代替了她举在她头顶,“手又能动了?还逞强。”
顾千秋不说话了,随他一起往场馆里走,秦昭的出现无疑让场馆里的气氛瞬间被推到了顶峰,崇明的同学们尖叫呐喊的声音呈排山倒海之势阵阵袭来。
邵玉城在后台听得烦躁,一脚踹翻了垃圾桶,同队的几个人劝他:“邵小爷,明年就轮到我们了,明年给他们好看。”
邵玉城却在那一刹那想,明年,明年这个姓秦的都他奶奶的毕业了,给他们好看有个卵子用。
念头来得太快,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和这个姓秦的计较。
他沉声训斥道:“今天都给我机灵点,谁拖后腿,回去老子就打断他的腿!”
“小爷您放心,我们肯定不给德馨丢人!”
丢不丢人的,邵玉城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
“哎,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另一个人笑嘻嘻的,“今天嫂子来看比赛了,城哥肯定是不想在嫂子面前输给崇明这帮垃圾。哥儿几个都走点心,知不知道?”
邵玉城俊眉一拧,黑漆漆的眼眸带着彻骨的寒凉眄过去,那寒凉擦着人的肺腑而过,带着摧残一切杀伤力,“瞎几把说什么呢。”
“方穗穗呀!”那人朝他挤眉弄眼,“城哥最近不是一直接她上下学么,兄弟们都看见了……穗穗虽然不比崇明那个顾千秋胸大屁股翘,但胜在清纯,我倒是觉得能操到她,比能操到顾千秋还牛逼。你看顾千秋那狐媚样,长得那么妖娆,骨子里就透着骚,穗穗就不一样了,也不知道她叫起来……”
话没说完,拳风破空袭来,凌厉狠毒不留余地,把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周围人同时惊呼,被撂倒的人眼前一片天旋地转,遽痛沿着骨血散布到全身,他忍痛睁开眼,就看到眼前那张阴森冷漠的脸。
“城哥……”他惊慌失措地喊。
邵玉城面无表情,拎着他的领子,单手把他提了起来。
谁都不知道这偾张的肌肉线条里究竟蕴藏着多大的力气,但是很明显,没人愿意用自己的命去试。
“你这张嘴。”邵玉城还是面无表情的,手里的动作好似要把他的嘴撕开。
这恐怖血腥的场景和他无动于衷的脸色形成了极其骇人的对比,“再让我听见你这张嘴多BB一个字,我就把你的牙全都扒光,舌头割下来,拿去喂狗,听懂了吗?”
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非常清晰。
那人连连点头,痛哭道:“城哥,我再也不敢了。”
一旁,其他人都心有余悸地望着这一幕。
包括阿左在内。
他不知道方穗穗是谁,但他想,城哥虽然难伺候,但大多数时间都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真正发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跟人动手了。
若真是为了那个叫方穗穗的女人……
他眼皮跳了跳,得出一个极其心惊的结论,不禁又看向邵玉城。
城哥这次,难道是来真的?
……
邵玉城在后台休息室打人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领队的老师匆匆过来询问状况,见他面色铁青,身上余怒未消,不敢轻易上前招惹。
邵小公子是什么人?在家里排行虽然最小,却是家里唯一一个男孩子。
邵玉城他爹老来得子,自然宝贝得很,一家子都心甘情愿围着他转,把他宠得是真的无法无天。
奇怪的是,他从小生活在女人堆里,情商却并不见长,也没什么所谓的绅士风度。
大概在他的认知里,不论男女都活该让着他、唯他马首是瞻。
领队老师正不知道怎么劝解的时候,突然有人高声喊了一句:“不好了,不好了,城哥,你快看!”
邵玉城回头冷睨着他,却见他手上捧着一双鞋,鞋底被划开了一个非常深的口子,贯穿了整个胶质的底面。
正是他前几天为队员们统一定制的AJ限量款。
这下不仅他,所有人脸都变了,邵玉城更是甩开手里的人,几步走到鞋盒旁,粗暴地掀开盒盖,鹰隼似的眸子紧盯着那些新鞋,眼神沉峻得可怕。
“操!”一旁有人破口大骂,“肯定是崇明的人干的!说什么统一保管,他们根本就是想使诈!”
邵玉城紧攥着拳头,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把寒刃,透着威压十足的魄力,“走,去找崇明的算账。”
顾千秋身为统筹策划,正在后台忙碌,只听德馨的休息室叮咣五四一顿响。
她微怔,抬眼看过去时,发现德馨休息室正对面、崇明的休息室大门也打开了,一群人围在门口闹哄哄的。
秦昭是最后一个换好队服、从里面走了出来的,他一出来,人群都自觉为他让开了一条路,路的尽头,是满脸乌云盖顶的邵玉城。
秦昭话不多说,环视四周,眼神犀利冷淡,“是你们当中的人干的?”
所有人纷纷摇头,他于是颔首,对邵玉城道:“不是我们。”
“你他妈当我们城哥傻啊?”有人振臂呼斥,眼看着架势就要打起来,“东西送到你们崇明以后才变成这样,这责任难道不该你们负?随便问一声就算了,这是在敷衍谁呢?是我干的我他妈也不会承认啊!你们学校是缺钱买监控吗?要不要我们捐点?”
“你别太放肆。”秦昭皱眉道,“我敢说不是他们,自然有我的理由。所有道具和运动服确实都后台统一保管的,钥匙仅有一把,在我们学生会负责人手上,除非把这门卸了,否则连我们校长都不可能进得去。”
邵玉城冷笑一声,“那就把你们学生会负责人叫来。”
“找我?”温脉的嗓音传来,其中低柔微末的笑意悦耳动听,令人心魂一荡,“出什么事了?”
邵玉城听到这个声音,脊背微不可察地一僵,锐利寒冷的眸光一瞬间便在一群人里锁定了一张脸。
顾千秋单手把计分板往身旁的人身上一推,缓步走了过去,微微低头算是对他致意。
邵玉城的目光渐渐深了,随着她低头,他看到了她白天鹅般优雅的脖颈,弧度完美得挑不出错,一如她这个人。
“邵小公子?”顾千秋站在秦昭身边,笑着唤他的名字。
邵玉城知道,她是崇明的人,站在那边并无不妥。
可如今两边剑拔弩张,隔着一个楼道便是楚河汉界,她想也不想就直接走到那一侧,还是让邵玉城心里无端冒出几分火。
他笑容冷峭,一字字问:“你是学生会负责人?”
“是。”
有人想起来了,那天就是顾千秋亲自去德馨把这些球衣和球鞋接到崇明的。
“是你干的?”
顾千秋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注意到,他看她的目光非常阴鸷。
她体面周到地微笑问:“邵小公子在说什么?”
“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掷了过来,直接砸在了顾千秋纤细的身板上,她腹部一痛,脸上的笑容也绞紧,手却握住了他掷来的东西。
“顾千秋,你最好把这件事给我解释清楚。”邵玉城的声音也像那球鞋一般,重重地砸在她身上,震得她耳膜发疼,“否则你看我会不会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