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作火炮的炮手,立即点燃了引火管,在猛的炮声中,两团巨大的烟雾吞噬了墙角的两座小炮台。
铸铁制成的炮弹呼啸着飞入马打蓝人队伍中,瞬间便夺去了数人的性命,也让那原本就是乱七八糟的队伍,变得更加散乱了。
“土酋就是土酋!”
看着不过只是两炮就被轰散的马打蓝人,洪奕沔忍不住轻声嘲讽道,现在他甚至有些后悔了。
靠这些土酋根本就成不了大事!
“这群土酋,就不知道,越是这样,越会让城里的人同仇敌忾吗?”
朝着那座简陋到不堪一击的市集看了一眼,洪奕沔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照理来说,集里的人是他的同胞,可是他却在帮助马打蓝人。
“要怪就怪你们的朱皇帝背信弃义!”
用这个借口将所有良知掩去的洪奕沔对身边的素丹说道。
“素丹,我以为可以调集所有的大炮,专攻其集墙,这安平集不过只是一个小市集,墙矮不说,而且单薄非常,以在下看来,最多十炮,就能轰垮市墙,到时候,再派大军杀进去也不迟。”
说完这番话后,洪奕沔朝着安平集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了冷笑,这一次,非得杀光这些汉人,报我洪家的家仇。
洪奕沔是洪承畴的孙子,当年大清国那会,他洪奕沔也是身份极为显赫的大人物,他和镶蓝旗固山贝子谷尔麻哄的儿子——辅国公凹山的女儿成了亲,做了额驸也就是郡驸马。
如果大明没有中兴,现在他洪奕沔又岂会落得这步田地。
其实,原本在父亲大义灭亲杀了祖父投降的时候,洪奕沔还曾心存一丝幻想,至少洪家还能保住富贵。但是最终,所有的一切,都随着父亲的座船遇风沉入江中而消失了。
心知那是朱皇帝借口杀人的洪奕沔立即携妻带子逃到了广东,又从广州逃到了南洋,最后到了马打蓝国,成为马打蓝素丹的幕僚。
尽管对于他来说,能够活命,就是最大的愿望,但是他的心里所渴望的是什么?
是报洪家的仇!
当然,洪奕沔做梦也不会去想着杀什么朱皇帝,可是近在咫尺的桂国国主朱慈煊,就成了他报仇的对象,因为他是永历的儿子。
如果永历稍微识点时务,大清早就一统天下了,洪家又岂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有了这样的念头,洪奕沔自然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到了朱慈煊的身上。当然,除此之外,他还有其它的想法。
洪奕沔还想借马打蓝人成就一番大事。
至少什么同胞,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更何况,那些人是汉人,他洪奕沔是旗人!
没错,我这是为大清国报仇!
其实,并不需要洪奕沔的提醒,马打蓝人也知道用火炮攻城,毕竟,他们曾经与荷兰人发生过多次冲突,甚至他们比大明更早接触到欧式的火炮。相比于只有四门八斤炮的守军,他们足足有三十门各种大炮,既有自铸的,也有从欧洲人那里买来的欧洲铸造炮的高级货。
安平集的围墙用于防备寻常土人的袭击,确实可以发挥作用,大家只需要躲在墙后放铳就能击退土人。可面对火炮的攻击,却是不堪一击,几乎是在马打蓝人拉出火炮的瞬间,李成坤就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并没有让弟兄们硬碰硬,而是让弟兄们从墙上撤下来。
就在大家从墙上撤下来的时候,随着一阵炮声,在剧烈的撞击声中,原本看似坚固的一尺半厚的砖墙立即变得摇摇欲坠起来,终于,在几轮炮击之后,随着一阵崩裂的响声,围墙被打出了一个足有半丈宽门洞。
“瞄准缺口,上刺刀!”
把刺刀旋插到铳管上,李成坤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尘土飞扬的缺口,然后他扭头看到孙老茂带着一个弟兄,扛着一箱子手榴弹过来了。
“队长,只要咱们守住这地方,那些土人一时半会就打不上来,不过,咱们得把他们放进来,这样,他们才不会在其它地方动脑筋……”
“老茂,你的意思是?”
虽说李成坤是队长,可他和孙老茂不同,孙老茂是打过十几年仗的老兵,论经验自然远胜过他。
“队长,你瞧,咱们这墙,挡挡几个土酋没事,可碰着有炮的,根本就是不堪一击,守在墙上不行,现在盯住轰开的缺口子,即便是挡住了他们,可万一他们要是从其它地方再轰开一个口子,到时候,咱们可就顾头不顾腚了,所以,与其这样,不如放他们进来,咱们就藏在集里头,等他们进来了,直接手榴弹轰他娘的,杀他个措手不及,再刺刀招呼……”
孙老茂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用压砖摆出了安平集的形状,然后用手指比划着他的想法。
“我看行!”
孙老茂的建议,让李成坤的眼前一亮,这确实是个办法。
“反正,就是一句话,先放他们进来,然后再……关门放狗。”
“老孙头,你才是狗哪,”
孙老茂的话的顿时让周围的弟兄不大乐意了。
“得,瞧我这嘴,这叫关门打狗,咱们只要这一下把狗打痛了,我敢说,那些马打蓝人,指定不敢再轻易和咱们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