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吴良辅平静的说道。
“万岁爷,瞧您说的,现如今,陕西甘肃稳固如泰山,朝廷更有二十余万大军于此,待到明朝君臣内乱时,我大清自然可以重新君临天下……”
听着吴良辅的话,福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扬起脸来。他瞧着天色寻思着,这天是要下雪了……
虽然说天寒地冻,但是却没有人心冷,作为皇帝,他知道现在无数双眼睛都看着他。大清国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了,在很多人看来,根本原因就是他。
那些失去妻儿的旗人在抱怨着,他们心里对朝廷,对他这个皇帝有怨气。到了这个时候,要是大清国还是内斗不止的话,这大清国将来可怎么办啊?
就这么在走廊下方站了一会,一阵寒风吹来,几粒雪花飘洒下来,打在福临的脸上,那冰凉的雪花让他不由打了一个寒战,然后他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福林感觉到上投有些腥味,然后他用手帕捂着嘴然后用力咳嗽着,再张开手帕的时候看到手帕中尽是一团血红。
面色煞白的他,看了一眼手帕上的血迹。然后不露声色地把满是鲜血的手帕收起来,然后便离开了走廊,回到了屋内。他看到桌案上放着一堆堆的奏章和牒报,对于这些折子他一眼也不瞧,径自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对于他来说,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至少这些奏折什么的并不重要。现在还有什么重要的呢?
纷飞的雪花就这样从空中飘落下来,周围尽是一片静寂。把一切都放下来之后。他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有许多重要的事必须要赶紧做好安排。
“万岁爷,麻勒吉、王熙奉旨前来见驾。”
内廷侍卫贾卜嘉已跪在身后轻声启奏,他是皇上的亲信。
“天这么冷,万岁爷也该……”
福临不等他说完,摆了摆手便进了殿,这才注意到麻勒吉与王熙两人早已伏跪在那里了。麻勒吉是顺治九年满人状元,而王熙是礼部尚书王崇简之子。顺治四年进士,顺治十五年,擢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后加尚书衔。而王崇简为礼尚书,父子复同官,也正因“受皇恩深重”,他们父子才会随驾来“西狩”,对大清国也是忠心耿耿,毕竟到了这份儿上还不抛不弃的汉人并不多。要是大清国的汉臣都像他们一样对大清国忠心耿耿的又何至于如此啊!
只是那些汉臣永远都无法忘记他们是汉人的身份!所以大清国才到了今天的这步田地!汉人终究还是不可信啊。哪怕就是抬籍入了旗的汉人,同样也是不可信的。
顺治在炕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借着火抗的热量,屋子里暖烘烘的,一会儿便觉得浑身燥热,不由地用手去解开皮裘上的钮扣。旁边站着的贾卜嘉连忙步上前替主子解了下来,然后便退出殿外。顺治打量了下眼麻勒吉和王熙,他们两个都是朝中的大学士,这件事他们办再合适不过了。
轻咳了一声让麻勒吉与王熙知道圣驾已到,其实他们两个人之前就已经听到了脚步声,现在听到皇上的咳声,两人的头在方砖上磕了三下,然后齐声启奏道。
“奴才麻勒吉(臣王熙)恭请圣安!”
顺治淡淡说道。
“好了,都起来吧,坐在那边墩上。”
麻勒吉和王熙这才谢恩,然后慢慢跪起左腿,右手打了个千,躬身退至右首一条矮几旁,欠着屁股半坐在棉墩上。
“皇上夤夜召奴才,不知有何圣谕?”
按照大清国的规矩,当满汉两个大成一起揍队的时候,满臣先说话。麻勒吉说话时,王熙只是坐在那。
顺治长吁了一口气,瞥一眼麻勒吉,然后才缓声说道。
“朕今日召你们来,是要你们代朕草诏。”
听着皇上的吩咐,麻勒吉松了一口气,心想。
“这又何必在夜里宣召,莫非又是军情有变?”
贾卜嘉捧来一方端砚,磨就一池现成的墨汁。麻勒吉运足了气,然后濡墨提笔在手,而王熙也是如此模样,按大清国的规矩,诏书要满臣和汉臣同时书写,各自书写满语和汉语,然后再将诏书用满字和汉字书写于一份诏书上。这也是皇上招他们过来的原因。他们两人就这样静待皇上开口。
就在这时他们听到皇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听着那咳嗽他们两个人无不适感觉有些担心,毕竟这咳嗽声,咳得非常急。听着这咳嗽声,他们知道一直以来传言说皇上病重的话,并不是什么传言。
甚至听着皇上发出的剧烈的咳嗽声。他们两个人隐约的意思到皇上的身子,甚至可能比传言更差,听着咳嗽声大有一副想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意思。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两人却谁都不敢说话。毕竟这皇上的身体不是他们能关心的,而且也不敢妄议皇上的身体。毕竟这是杀头的罪过。
用手帕挡住嘴中的血。福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天气寒了,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
福临自嘲的笑了笑。
一旁的吴良辅给皇上端了一杯参茶。福临接过茶杯,然后呷了一口参茶,他的脸色并没有因为喝了这杯百年老参熬的参茶而变的红润,反而变得愈发苍白,完全没有意思的血色,白的就像窗外的积雪一样。
吸了一口气,慢慢调整了呼吸,直到呼吸变的平缓之后。福临才慢声细语的说道。
“朕以德薄能鲜之身入继大统,至今已十九年了。自亲政以来,无论用人行政,纲纪法度,比起太祖太宗,实在差得很远。一统天下之后,为汉人所蛊惑,以致国运不臻,江山为汉人所夺,这是朕的第一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