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城(2 / 2)

礼部官员见姚培吉也这么说,恍恍惚惚地任由他拍着自己肩膀,忽然觉得,大概真的是他大惊小怪了。

朝中重臣对这个封后大典规制没有半点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当今陛下不仅有治国手段,朝中的兵权也都掌握在他的手里,所以朝中的官员都格外听话。

反正陛下要厚待的是原配发妻,又不是什么小妾妃嫔,加上史上又有先例,封后大典愿意隆重就隆重吧。

礼部官员紧锣密鼓地位封后大典操心,各地经过战乱的州县也渐渐恢复正常秩序。关于容瑕登基的邸报这个时候才发到各州县以及周边各国。

各州县百姓听说新帝是那个很好的皇帝,都高兴地鼓起掌来。

至于周边小国,在大业内战的时候尚不敢乱动,更别提现在新帝已经登基,他们唯一想到的只有马不停蹄地派使臣给新帝上贡庆贺,借此打探新帝对周边各国究竟有什么想法。

万一上台的这位,闲着没事就爱到周边各国打一打,他们日子就没法过了。

“陛下,您小心脚下。”

别关在天牢里的蒋洛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激动地扑到牢门边。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人与他说话,他差点被逼疯,现在终于听到人声,他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就算进来的是容瑕,都没有影响他的兴奋。

“容瑕,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戾王接旨。”

这道旨意细数蒋洛数条罪状,最后赐他戾王的封号,囚禁他终身。

“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皇帝,”蒋洛疯狂地拉拽牢门,“你不能这么对我!”

容瑕神情平静地欣赏着蒋洛疯狂地模样,在椅子上坐下,直到蒋洛声嘶力竭后,他才开口道:“戾王,你丧尽天良,朕能留你的性命,已经是看在福平太后的份上,不然朕早就摘了你的项上人头,以慰生灵。”

蒋洛靠在牢门上,绝望的看着容瑕:“容瑕,你这个伪君子。”

王德拉开牢门,上前几巴掌打在蒋洛脸上,随后用手帕擦着手,笑眯眯道:“戾王殿下可不能对陛下不敬,奴婢这双手虽然缺了三根指头,但是打人的力气还是有的。”

“你又是个什么狗东西,也配在我面前叫唤,呸!”蒋洛吐出一口血沫,“世人都说我毒杀了父皇,可是当日你根本没有接下那瓶□□。可笑天下人都赞容瑕仁德,却不知道我父皇的命,丧在了你的手里。”

容瑕听着他的叫骂,没有出声。

王德又是两巴掌扇了上去,打完以后他恭敬地给趴在地上的蒋洛作揖道:“戾王殿下,奴婢早就说过了,不可对陛下不敬。那瓶□□奴婢虽然没接,但是其他太监可是接了,您犯下的罪孽,可不能让陛下来背。”

“呵呵,”蒋洛狼狈地趴在地上,干脆不起来了,“你跟容瑕狼狈为奸,蒙蔽世人,在我面前,何必在装作做样?”

“戾王殿下,您又错了,”王德皮笑肉不笑道,“是陛下怀念先帝爷,又感念奴婢对先帝爷忠心,所以才特留奴婢在身边伺候。”

“哈哈哈哈,”蒋洛捶地大笑起来,“可笑可笑,你们谋杀皇帝,谋利造反,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天下人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才会夸赞你这个狼子野心之辈仁厚。”

王德又不解恨的踹了蒋洛几脚。

“好了,”容瑕打断王德,淡淡地对蒋洛道,“若你没有做下一些让朕不快的事,今日你还能得个痛快。”

“呸!”蒋洛对着容瑕方向啐了一口。

“杜九,打断他一条手臂。”容瑕轻飘飘的开口,仿佛说的是倒杯茶。

一直站在容瑕身后的杜九站出来抱拳道:“陛下,哪只手臂?”

容瑕沉默片刻,肯定道:“左边。”

杜九走进牢房,一脚踩在蒋洛左臂上,只听喀嚓一声,蒋洛手臂应声而断。

“啊!”

蒋洛痛得一脸煞白,就像是鼓着肚子的青蛙,模样可笑又可怖。

容瑕欣赏了一会儿他痛苦的神情,起身道:“别让他死了,走吧。”

“疯子,疯子,”不知何时被人带进来的长青王白着脸,“容瑕,你说蒋洛暴虐,你又比他好到哪儿去?”

同样被人押着的谢启临面色也有些白,但是他看着在劳中哭嚎的蒋洛没有说话。

容瑕淡淡地瞥他一眼,眼底满是淡漠。

长青王注意到这个眼神,看得他心底有些发凉,强撑着胆量道:“你这么折磨人,何不给一个痛快。”

“朕让人把你带来,不是为了让你看戏的,”容瑕忽然笑了一声,“若你不出声,朕倒是把你给忘了。”

他笑容一敛,“把他绑起来。”

很快长青王被呈大字型绑在了墙上,容瑕走到墙边,取下一支挂在上面的弓。弹了弹弓弦,他忽然抽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就朝长青王飞了过去。

箭头擦着长青王的手臂飞过,刚好伤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又是一箭飞出,这支箭擦着另外一只手臂,长青王身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刚才还有胆量与容瑕嘴硬的长青王,此刻脸青面黑抖如筛糠。

“把高旺盛带过来。”容瑕把手里的弓箭扔到地上。

高旺盛很快被亲卫带了过来,容瑕指着被绑在墙上的长青王:“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在天牢里待一辈子,二是在他身上射十箭不死。”

见长青王被人堵住嘴捆在墙上,高旺盛吓得跪在了容瑕面前。

他只是一个擅长箭术的射手,侥幸被人夸为有班元帅遗风,但他自己很清楚,他连给班元帅提鞋都不配,更别提什么遗风。

大业朝虽然已经不存在,但是他却没有胆量去伤害皇室子弟。他在地上跪了很久,容瑕没有任何动容,他明白了过来。

他实际上根本没有选择。

颤抖着手射出了第一箭,箭头有些歪,射在了对方的大腿上。当第一支箭射出去以后,他心里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很快剩下的九支射完。

他看了眼已经变成血人的长青王,才发现自己满身都是冷汗。

容瑕转头看了谢启临很久,忽然对亲卫道:“让这两人走。”

谢启临不敢置信地看着容瑕,容瑕竟然会放他离开?

待容瑕离开以后,亲卫拿来钥匙打开他的手铐脚铐,“谢公子,请吧。”

谢启临回头看了眼奄奄一息地长青王,还有低声哀嚎的蒋洛,转身匆匆离开这个昏暗又充满血腥气的地方。

悬挂在墙上的长青王看着谢启临匆忙的背影,吃吃的笑出声来,“疯了,疯了,容瑕是个疯子。”

谢启临听到这句话以后,脚下的步子更快,直到跑出大门,跑入了人群中。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才敢大口喘起气来。

“母亲,那个人是做什么的,身上好脏啊。”

“快走,别指手画脚的。”

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他才想起自己现在一身狼狈,身上这件外袍还是容瑕进城那日穿的,上面还沾染上了血迹。

他往忠平伯府走去,来到大门口以后,才看到上面贴了封条,这已经不是他住的地方了。

“启临,”一个手拿拐棍的老人在不远处叫住他,“是启临吗?”

他回头看着这个苍老的老人,“父亲?!”

为什么父亲会沧桑至此?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谢金科颤颤巍巍地走到谢启临面前,抹着眼泪道,“走,跟父亲回去。”

谢启临扶着谢金科,沉默地点头。

“王妃?”

石氏放下帘子,面无表情道:“谢家如今住在哪儿?”

“好像住在八角巷的一个宅子里。”

石氏忽然冷笑:“谢启临当年若是娶了班婳,便没有今日这么多事了。”

没有班婳,容瑕手里就不会有三军虎符,更不会得到武将们的支持,这一切的错误,都从谢启临与班婳解除婚约开始。

可是当年,破坏班婳与谢启临婚约的,正是他们石家。

早知道会有今日之果,她当年就该拦着妹妹的主意。

早知今日……早知今日……

她看着热闹的京城,这才过去几日,这些百姓就忘了大业朝,继续过着他们热闹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