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顶天不赞同道:“你见她做什么?那个女人不简单,你见她没用的。”
鲍国平双眼失神的看着窗外,无力的说道:“文成差点杀了她,我根本阻止不了,我对不起她……”
“随你吧,不过那个女人嚣张得很,我会跟她说,她来不来就不知道了。”鲍顶天站起身,被打的地方痛的他差点没叫出声,紧紧皱起了眉。
鲍国平关心道:“哥你怎么了?”
鲍顶天摆了摆手,往外走去,“我没事,程sir还没走,我去看看,你先睡吧。”
他走后鲍国平看着门呆了半晌才缓缓躺回床上睡觉,却觉得好孤独,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跟他亲密无间的人了。
鲍顶天跟程峰说了鲍国平要见苏雪云的事,程峰劝他算了,但他不肯听,在他无法帮弟弟轻判的情况下,他心里已经把弟弟当成了最无辜的人,苏雪云受了什么苦,养了几天伤而已,鲍国平呢?被虐打那么长时间,人格分裂,懦弱胆小,现在又背上了罪行的污点,这是影响一辈子的,谁比鲍国平苦?他什么都做不到,至少要满足弟弟的一点小愿望。
就算苏雪云不愿意,他也可以跟警局申请,鲍国平这种特殊情况,警局一定会批的。
两人身上疼的厉害,找医生检查了一下,鲍顶天还特地叫医生开证明验伤,谁知他们身上一点受伤的痕迹也没有,拍片子也没问题,顿时震惊不已。他们两个人相同的经历不可能是做梦,可现在却什么都查不出来,这真的太诡异了!
程峰忽然发现苏雪云真的不简单,不显山不露水的,竟然能一个人打的他们两个无法还手,而且苏雪云还很轻松的样子。抓心姐那次苏雪云擒贼先擒王,枪法神准。和内地公安合作抓捕人贩子集团,统筹全局,镇定自若。现在又在上层名流面前演讲,呼吁社会重视女性地位。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苏雪云将来绝不会止步一个警员、督察的地位,他之前那些轻视和同情根本就是笑话。
程峰叹了口气,说道:“包大人,我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你好自为之。”
鲍顶天错愕的抬起头,却只看见程峰的背影,他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自嘲的大笑两声,“好,患难见真情,到头来还是只有亲兄弟才是真的!”
鲍顶天回到病房守着鲍国平,更加坚定了要照顾好弟弟的决心。他怕明天真有记者报道他的事会引起不好的影响,所以直接跟警局打了报告申请让苏雪云见鲍国平一面。因为鲍国平的另一个人格才是犯人,鲍国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应该算无辜的,所以想要请求苏雪云的原谅也在情理之中。
苏雪云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陈小生家里吃宵夜,因为本来就没吃饭,所以干脆弄了个火锅,热热闹闹的最适合说笑聊天了。苏雪云听电话里是重案组一位不认识的同事来询问的,疑惑道:“你说鲍国平要见我?这么晚打报告谁给批的?”
对方迟疑了一下,坦白说这是鲍顶天吩咐的,鲍顶天也算个队长,在重案组的职位仅次于陈小生和程峰,所以这个新来的组员就听话的打来说了。
陈小生也听见了,皱眉道:“别理他,我看他们兄弟俩都有病。”
苏雪云笑道:“去呗,为什么不去,理亏的又不是我。”她跟警员说好了时间就挂了电话,对面露不解的三人说道,“鲍国平懦弱胆小不是他伤害人的理由,他不是最怕受刺激吗,我明天就去给他上个心理课,这种人就该一辈子不开心。”
陈小生给她夹了不少菜,有些不放心的道:“行不行啊,他的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万一突然发疯别把你吓到了。”
苏雪云好笑的说:“我连鬼都不怕会怕他?好了,大不了你陪我一起去,我跟苏医生学过几手,对付他没问题。”
陈三元说道:“苏医生好像很有本事的样子,对了,怎么一直没见过他?”
苏雪云眨了眨眼,“嗯……他说怕鲍顶天报复他,所以出去躲躲,反正这件案子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他把那次治疗的录像留给我了,说有需要的话可以当个证人。”
陈小生一想到那位苏医生和苏雪云似乎关系很好的样子,就忍不住说道:“你们好像关系很好啊?”
“一般吧,他这次给翁文成看病也是觉得这个病例有挑战,平时我们都不联系的。”苏雪云看到陈小生笑了,往他碗里盛了勺醋,“你啊,那么喜欢吃醋多给你点。”
陈小生端着碗愣了愣,“火锅跟醋怎么吃?再说我可没吃醋,都说我这个人哪哪都好,从来不吃醋的。”
苏雪云意外的道:“你对自己这么有自信啊!”
陈小生笑道:“那当然,我的自信都是你给我的,你对别人不屑一顾,说我在你心里是最好的,我当然自信。”
陈三元再次受不了他们俩的肉麻,起身拿了背包说道:“你们继续甜蜜蜜吧,我先走了。”
齐伟松疑惑道:“啊?我还没吃完呢。”
陈三元一把拉起齐伟松,“吃你个头啊,咱们这么大两个电灯泡有点自知之明吧。”
陈小生乐呵呵的冲他们摆手道:“慢慢走啊,记得帮我关门啊。”等他们出去,他就把锅里好吃的东西都捞给苏雪云,笑道,“来,吃吧,这下子没人抢了。”
苏雪云用筷子指指门口笑道:“你不会是故意说肉麻的话把他们弄走吧?”
陈小生喝了口汤,享受的眯起眼,笑说:“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他们不爱听正好,又不是说给他们听的,我只想说给你一个人听。”
“那你也要给我这种信心才行。”苏雪云把好吃的分了他一半,两人紧挨着亲亲热热的吃完了,那些不好的事半点也没影响到他们。
第二天果然各大报纸杂志都报道了慈善酒会的事,有的篇幅大,有的篇幅小,都不约而同的报道了苏雪云演讲的内容,侧重点自然是褒贬不一。不过苏雪云发现有另一篇报道热度仅次于酒会的新闻,她觉得照片上的人有点面熟,仔细一看竟然是酒会上为难她的那个男记者。
报道上说这个男记者收受贿赂屡次进行不实报道,冤枉无辜的人,为犯错的人洗白,因为他言辞犀利,擅长煽动读者情绪,有很多人还真的很相信他,让受害者承受舆论的压力苦不堪言,其中一个女生就忍受不了流言蜚语而自杀了。自杀,没人需要承担责任,所以事后他不过就是发了封道歉信,“诚恳”的表示自己弄错了便不了了之。
收受贿赂还只是他的一个罪行,其余大事小事新闻里列举了几十条,可惜都没直接证据,不知道真假,而男记者会被大肆报道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前一天去参加酒会之前诱.奸了一名刚进公司的女同事!
男记者犯下诱.奸罪,且全程显示出他是个惯犯,对如何威逼利诱十分熟练,甚至在事后给了钱,完全就是做出一副金钱交易的样子,让受害女性有口难言。另外,男记者参加的是以关爱女性为主题的慈善酒会,他竟然在参加之前诱.奸了一名女性!这简直是在恶意鄙视女性,也是对慈善基金会的侮辱,更是对当日到场所有宾客的不尊重。
而鲍顶天在酒会上找苏雪云麻烦的事也被详细的报道了出来,尤其是关于鲍顶天是如何轻视女性导致幼弟被虐打出精神病等前因后果,连苏雪云在酒会上没说出来的内容也写上了。
这两条新闻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所有人都在议论纷纷的谴责他们,尤其是配上苏雪云那番演讲的内容,更令人义愤填膺,二妹姐和街坊们看了气得连饭都没吃,恨不得去给男记者和鲍顶天扔臭鸡蛋!尤其是鲍顶天为难的人还是苏雪云,苏雪云可是二妹姐认定的弟媳妇,发生这种事把她气得打电话就骂了小生一顿,指责小生没有把鲍顶天揍一顿。
陈小生也不好说出苏雪云把人揍趴下的事,只好背了这个黑锅被骂的臭头。刚挂了电话,电话又响起来,他以为是二妹姐,无语的说道:“拜托我保证见他一次揍他一次,揍的他连他妈都不认识,行了吗?”
苏雪云轻笑一声,问道:“你要揍谁啊?”
陈小生听到是她,长出了一口气,抱怨道:“还不是那个姓鲍的,二妹姐看了新闻把我臭骂一顿,非要我去揍他,我被念的快要耳鸣了。对了,这时候打给我是想我了还是找我有事啊?”
苏雪云看看报纸,说道:“当然是找你有事了,我记得我昨天没爆那么多料啊,记者知道这么多不会是你偷偷爆的吧?”
陈小生直接应道:“什么偷偷爆啊,我是光明正大的爆,他敢欺负你,我当然要帮你欺负回去。神经病还敢放狠话,我出来混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苏雪云被他逗得直笑,“他好像年纪比你大啊,你这句话应该倒过来说吧?”
陈小生理直气壮的回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当家当的早,小小年纪就出来混了,他呢,脑子有病一看就是老大不小才来混日子。不信你问问我成名的时候谁认识他啊,就算现在也没人认识他,哦,不对,他上报纸了,这下子所有人都任何他了呵呵。”
苏雪云看看报纸上男记者的照片,笑问,“那男记者突然被抓也是你做的了?”
陈小生应了一声,说道:“这个人渣,也算他倒霉,一查就查到他刚犯了事,要是过两天恐怕就查不到证据了。不枉我半夜把几个朋友挖起来查他,这种小辫子一身的人还那么嚣张,活该被抓进去。不过我们现在不在扫黄组了,不然就能亲自查他的案子。”
苏雪云叹了口气,“刚刚说要关爱女性就出了这么两个人,这下热度不用担心了,警示作用也有了,只要替受害人讨回公道就能给慈善工作打一剂强心针。只是可惜了那个女同事,如果在我们开展宣传工作之后,说不定她就能逃开一劫。”
陈小生劝道:“这种事谁都不想的,我会督促扫黄组的同事重点查这件案子,你也可以跟基金会申请给予受害人一些帮助,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苏雪云把报纸放在一边,起身看向窗外的云朵,“嗯,希望她能早日从阴影中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好了,我填个表格给基金会传过去,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你快工作吧,晚上一起吃饭。”
“好,我先去接家乐再去找你。”
苏雪云跟基金会联系之后,因为这件事正引起社会关注,所以基金会审查资料非常快,当天就决定联系社工人员对受害人进行开导工作,再派专员探访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事情。同时警局因为陈小生的叮嘱,扫黄组开始大力排查男记者的过往,居然又找到了三个愿意出来作证的受害者,通过她们的口供,警方了解到男记者不仅是惯犯,他还有两个“好朋友”和他一样做过这些事。他们交流经验,研究出一套摆脱强.奸罪的办法,利用这个办法已经诱.奸了不下十人。
犯案次数多了,总会意外留下点证据,他们又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哪有那么周密的计划,警方快速找到一些酒店监控、交通监控、目击者等等切实的证据,加上对三人分开审问互相印证的口供,最终得到足够的证据将三人定罪。在公众的关注下判了严刑,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新闻中一个案子了了,大家自然就更关注另一个案子,也就是人格分裂者谋杀女警的事,这个女警还是呼吁社会重视女性的代表,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各界人士都在关注着最终结果。
苏雪云答应去见鲍国平一面,便抽了个时间跟陈小生一起去了医院。鲍国平想单独和苏雪云道歉,鲍顶天和陈小生便站在门口,从窗户也能看见他们。鲍顶天虽然也找过程峰希望他到场,但程峰的女友林颖恩回来了,刚刚和程峰和好,知道他帮过鲍国平十分反感,不许他再和鲍顶天兄弟接触。若是以往,说不定程峰还会说什么兄弟情,但现在他本身也打算疏远鲍顶天,便顺了女友的意免得吵架。鲍顶天因此更加确定程峰配不上“兄弟”二字。
病房内苏雪云站在离鲍国平几步远的地方,冷淡的道:“说吧,找我做什么?”
鲍国平有些激动,哭着跪在床上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文成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可能误会了你,还想杀你,我,我没能力阻止他,我对不起你……”
苏雪云一边观察他的精神状况一边说道:“是误会,不是‘可能误会’。这件事已经调查清楚了,翁文成很早就计划要杀我,而你也很早就知道了,但是你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试图报警或通知我,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鲍国平看着她,一脸懦弱被吓到的表情,“我不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雪云唇角微勾,嘲讽的道:“你这种行为叫帮凶!”
鲍国平猛地缩了下瞳孔,不可置信的呢喃道:“帮凶?不,我怎么会是帮凶?我从来都不敢害人的,我不是……”
苏雪云非常缓慢的说道:“知情不报,就是帮凶。最开始你不知道他的存在时你确实是无辜的,但后来你能和他同时存在,你每时每刻都和他在一起,知道他去了哪里要做什么,但你选择沉默。如果他杀了人,你一样是刽子手。现在他杀人未遂,引爆炸弹,你也一样是帮凶,帮凶该判什么罪你就是什么罪,不用再求谁的原谅了,没用的。”
鲍国平抱住头趴在床上大声喊道:“不!我不是帮凶,我没想害人!我没有!”
陈小生立马推开门将苏雪云拉到身后,而鲍顶天则冲过去抱着鲍国平焦急的道:“国平你怎么了?你不要怕,有大哥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鲍顶天说话的时候看向苏雪云,苏雪云冷笑一声,“你刚刚就在窗口看着,可别说我把他怎么样了。好了,我来也来过了,看样子你弟弟悔过的心不怎么诚,到时候法庭见,他犯了法,没有人能帮他。”
鲍顶天气的腾一下站了起来,“你看不到国平的痛苦吗?难道你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苏雪云淡淡说道:“我同情以前那个不知道翁文成存在的鲍国平,但旁观翁文成犯罪的鲍国平确实是个帮凶,他无可辩解。小生,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