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已经驻扎休息,杨侑在翻阅在折子,各地的情况大多在杨侑的预料之中,唯有河北,他有些看不懂。李神符和罗艺早在去年秋冬之际,就开始积极备战,可是到了如今,仍然没有动向,让杨侑觉得十分奇怪,难道说,罗艺有什么阴谋?杨侑有些猜不透。但这对于杨侑来说,窦建德支撑的越久,隋军北进的可能性就会越来越大。届时有了河北军的帮助,整个河北的拿下,就显得容易了许多。
杨侑相信,在河北锦衣卫的帮助下,至少在情报上来说,窦建德不会亚于旁人,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想到此,杨侑的一颗心,微微放下。大帐外,群星点缀,宛如灯火,将整个天际照亮。杨侑在看了半响折子之后,觉得有些头闷,便信步走了出去。
东南风带着淡淡的湿气,迎面扑来,杨侑深深呼吸一口气,满腹的泥土芬芳。杨侑带着亲兵在各营转了一圈,发现各营的士兵大多睡着。唯有几个大帐的灯光,依旧亮着,其中一间,赫然便是侯君集的。
按照计划,侯君集将会在明日早晨离开大部队,带着骑兵护卫在右翼。杨侑这一次是孤军深入,因此不得不小心行事。杨侑轻轻走了过去,就听见一个孩子在哭着。一个女子在哄着孩子,声音低低,倒也显得柔情。
杨侑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这个是声音是盖苏娇的,或者说,是渊盖苏娇的。而那个孩子,应该便是侯君集和她的孩子。杨侑微微一愣,这时,就听见侯君集低声骂了一声:“这臭小子,竟然将尿撒在老子身上。”
渊盖苏娇这时已经学了一口流利的汉话,说话间,带着淡淡的巴蜀口音,“瞧你,他是个孩子,你这个做爹的,怎能这样?”
“我能怎样?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夺人田产,累得老子被责打,屁股开花,不是你害的?”侯君集低声喝道、
渊盖苏娇停了一停,道:“你这个混球,我当当郡主之尊,被你侮辱,在这个孩子份上,老娘早就走了!”
侯君集眼中一瞪,道:“走?你走哪里去?”
“我要会高句丽!”渊盖苏娇说道。
“会高句丽?哼,我告诉你,高句丽自此以后,都会不存在,你就安心做我小妾,别的不用想了吧!”侯君集冷哼了一声,迈步走了出去。
杨侑一愣,旋即赶紧躲开,他虽然是皇帝,但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皇帝嘛,也是一样。侯君集气呼呼地走出来,并没有看见杨侑,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杨侑从一旁走了出来,眼中带着疑惑。
次日,隋军早早起来,侯君集带着骑兵出击,他密布斥候在隋军右翼和前方,时刻将四周的情况掌握,每隔两个时辰,就派人回报消息。
杨侑亲帅大军,朝着丹阳疾奔而去,响午时分,大军渡过了林浦江,转而向东走去,杨侑打算在淮水中段渡河,不然,在丹阳外围,要想渡过淮水,十分不易。要知道在丹阳四周,山势险要,淮水两岸也密布了许多塔楼。
大军在黄昏时分抵达了淮水转弯处,趁着夕阳还没有落山,隋军迅速砍伐了树木,准备渡河。杨侑打算在淮水以东扎下大营,明日在挥师北上,夺取丹阳。
大军正在渡水的时候,侯君集带着骑兵已经抵达了河对岸,数百斥候沿着官道小路四散开来,一队队地巡视着。这一次的出征,萧怀安也在其中,年纪轻轻的他,因为在平定宇文化及一战中,取得了功劳,因此被提拔,成为了一名斥候队正,掌管着十几名士兵。
此时,萧怀安正带着兄弟们巡视,他们一路向东,沿着淮水的另一条支流查看。由于奔波了一天,萧怀安觉得有些可口了,他停了下来,跳下战马,朝着淮水走去。淮水清凉,浅滩里有不少鱼儿快活地游动着,萧怀安矮下身子,伸手捧了几把凉水,浇在脸上。
清凉的河水在脸上流淌,迅速带着了温度,让萧怀安精神一振,一天的疲劳略略消退。萧怀安擦净了脸上的水滴,洗了洗手,正要取出水囊灌水,忽然,从上游飘下了一件东西。处于斥候的敏感性,萧怀安伸手一把将东西抓住。
这是一个水囊,里面没有多少水,而外部的塞子紧紧地堵住了口子,所以水囊才能顺流而下,萧怀安看着漂流物,仔细地端倪了片刻,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顾不得再喝水,他猛地站起身来,朝着战马狂奔而去,到了战马身边,他翻身上去,喝道:“走,快走!”
说着,双腿一夹马夫,疾驰而去,部下看着突然惊恐不已的队正,面面相窥了片刻,也都纷纷驱动战马,朝着萧怀安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