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有谁跟他说这种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认定他是个神经病。
但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再怎么不可思议,再怎么荒唐,此时此刻的他,也还是平静地接受了这种想法。
在他得出这种结论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觉得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权野说要跟他单独聊聊,所以其他三人都出去了。
“棠,你还要这样糊涂到什么时候?”权野皱着眉头,“我真的是没见过你这么懦弱的一面。你既然已经知道顾想是幻觉,为什么依然坚持认为她存在?”
“阿野,我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你也还是会觉得我有病,你就那么认为吧,我不需要你赞同我。”
权野把他的床调高一些,自己则坐在床尾,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放弃说服我了?看来你自己也知道你要说的事是多么荒唐。既然知道,还不认清现实?”
“因为那就是现实,”司靳棠平静无比地道,“但这种现实只有我自己明白。你没经历过,你不懂。”
权野还不信邪了,呵呵了一声:“你说,我倒要听听,有多荒唐!”
他都已经接受他换了精神分裂症了,大不了就是觉得他病得更重了而已,还能怎么样!
他要听,司靳棠便真的说了:“平行世界,或者这个世界刷新过。”
知道要听的事很荒唐,但权野还是没想到,是这么荒唐,荒唐得他都笑了。
司靳棠知道他不信,所以不理他,只是继续说着:“我倾向于二者结合,是个重新刷新过的平行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想想,而我却过着和那个世界近乎相同轨迹的日子,除了和想想有关的片段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改变。”
权野笑了:“要不是知道你是个精神病患者,我真想问问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来的。”
“是惩罚吧……”司靳棠闭了闭眼,道,“比起失去她,来到一个完全没有她的世界,当你想起来时,痛苦便会倾巢而来。这个世界没有她,你就会处于真实和虚妄之间徘徊,最后被逼疯。”
他也确实疯了,只是现在又清醒了而已。
清晰地感受着这种失去挚爱的感觉,疯狂地思念,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里找到和她有关的一丁点蛛丝马迹。
这里没有她存在过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可以怀念她的物品。
他只有不断地提醒自己,才能让自己相信他不是疯了。
“说得我都有点信了……”权野气笑了,“这么真诚的样子。”
他并不是像之前那样,自己不信,他就气急地想要证明什么,他看起来太镇定,坦然自若,仿佛他信与不信他都无所谓的样子。
司靳棠看了他一眼,道:“别指望我能证明什么,我证明不了。是你我才说的。”
和外面的人都没有说的必要,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做错了的他凭什么得到别人的同情和悲悯?
他为什么要把想想送给别人?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做,他明明那么爱她。
他虽然想不通,却不会给自己找借口,想想就是因为他死的,所以他才会被丢到这个没有想想的世界,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心地活了三十年。
权野总说他没有心,所以他也一直那样认为,但现在想来,他的心只是缺了一块。
因为没有想想。
现在记起了想想,心口也没有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了,心脏是温热的。
“……”权野看着好友,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接下来几天,经过观察,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后面几天他都不需要打什么镇定剂,他安静得像个哑巴,几乎不说话,更没有像之前那样闹。
他每天就是靠在病床上,白天画画,晚上休息。
画的都是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