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晌午,雨停了,天空放晴,苏家小院也渐渐热闹起来。
苏老爹大寿,亲戚邻里聚了一院子,几个年轻的男丁撸起袖子拿着大扫帚扫着院中积水,年长的已经入座,大家互相攀谈着,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钱昱端着熬好的鸡汤从厨房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坑。
“昱哥儿,快过来入席!”苏喜银瞧见自家妹夫,隔着两个桌子喊道。
钱昱闻言停住转过头道:“就来,就来,我先给玉兰把鸡汤送过去,你们先吃吧!”说罢低头快走,走到屋前,用脚轻轻碰开,笑道:“玉兰,鸡汤来咯!”
“阿昱,能不喝吗?”苏玉兰面露难色,“我饱了~刚还喝了一大碗安胎药呢,害的我打了好一阵子的嗝。”
“可是,娘嘱咐一定要喝的,待会过来看见了怎么办?”钱昱坐在炕沿上,瞧着手里的鸡汤,“要不,要不悄悄倒窗外面?”
“那多不好,家里逢年过节才吃鸡呢,这要倒掉了,娘准心疼!”苏玉兰说着瞧了眼钱昱,央求道:“不若,阿昱你帮我喝了吧!”
“我?”钱昱指了指自己,其实她喝没什么不行的,“那我喝,你不馋吗?”
苏玉兰闻言笑道:“在家又不是没喝过,哪里会馋呢!”
钱昱其实不喜欢喝这般的汤水,可眼下不喝是不行了,便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嫂子手艺也蛮不错的,很好喝,来,你尝一口!”
苏玉兰微微张开嘴,品了品。
“怎么样?好喝吧,来,再喝一口!”钱昱舀了一勺递到玉兰嘴边。
苏玉兰摇了摇头道:“不喝了,你快喝吧,出海回来就没补的好,这又去了趟宾阳,更瘦了。”
钱昱闻言笑了,她知玉兰心疼她。
“笑什么,快喝,一会爹该催你入席去了。”苏玉兰说着从身边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看什么书呢?”钱昱随口问了一句。
“小娴前儿个给的!”苏玉兰将发丝挽到耳后翻了一页书。
“她给的?”钱昱鸡汤也不喝了,扬着脖子想瞅瞅书名。
“看什么?小娴说了,不能给你看!”苏玉兰侧了侧身子,她本也不想看,可打发时间便看了个开头,谁知止不住了,实在是好看的紧。
钱昱闻言眯着眼,她还真怕小娴带坏她媳妇。
“姐夫,爹唤你入席呢!”苏喜田说罢便跑了出去,他可是如今的孩子王,带领一班孩子在院子里玩。
“快去吧昂,吃完了好早早回城里去见你的陶清姑娘!”苏玉兰双眸未离开书,嘴里却打趣着。
苏玉兰这态度转变的让钱昱有些不适应,不过仔细一想也总好过玉兰哭的梨花带雨,满目含恨的好,看来她的表态,让这小女人放下心来了。
“你呀,现在倒揶揄起我来了。那我出去吃席了啊,你接着看吧,只不能看太长时间,伤眼!”钱昱说着便站了起来走出了屋。
“昱哥儿,坐这儿!”苏喜银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凳子,钱昱走近坐下。
“来,尝尝这个酒,可纯了!”苏喜银笑呵呵地给钱昱倒了一杯。
钱昱环顾周围,很多都是才过一两面的亲戚邻里,很多都不熟,甚至很多都忘记怎么称呼了。
“岳父,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婿敬您!”钱昱站着端着酒杯仰头饮下。
“好,好,好!”苏老爹笑的眼角聚满了褶子,很爽快地饮下女婿敬的酒。
“钱昱再敬诸位长辈仁伯兄弟一杯!”说罢仰头饮了个干净,总算礼数尽了,不必挨个问候了。
“早听闻侄女婿生意做的大,一直也不晓得大到什么程度,前不久去城里,在如家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嚯,里面那叫一个气派,一楼那桌椅都是上好的檀木!”桌子上有一留着山羊胡的小瘦老头笑眯眯的说着。
“都是檀木的呀?那是老精贵的了!”同桌的人附和着。
“昱哥儿,在庐陵你是这个!”苏喜银有些展扬,朝妹夫竖起了大拇指。
“哪里,大家看到的都是外表,不过装装门面而已!”钱昱笑了笑,虽说她的确赚了不少银子,可也不喜有人在她耳朵边三番四次的说。
“昱哥儿,你谦逊啥啊,不说了,来,喝酒!”苏喜银说着便又给钱昱满上。
这次钱昱倒未像以往那般拒绝,只因这酒口感甚佳,也不浓烈,含在嘴里都能品味到那股子香醇,她喝着反倒不觉得是酒,饮起来倒和喝饮料一般。
“吱呀~”苏母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小包子穿着小粉色里衣靠着门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张着小嘴打个哈欠,她醒来没有见到人,便自己爬下了炕,赤着脚打开了门。
远处有几个约莫五六岁的小童正在一处传着陶响球嬉闹着,小包子见到同龄人情不自禁地就朝着嬉闹的小童们走去。
“唔!”感觉到脚下的凉意,小包子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脚,嘟了嘟嘴,抬起右脚在左脚背上蹭了蹭,又抬起左脚在右脚背上蹭了蹭。
“啪!”陶响球落在了小包子前面的小水坑里,溅了小包子一身的泥。
小包子愣了片刻一边抬起小胖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泥一边笑的一咯咯的,撅着小屁股,弯腰捡起陶响球,然后啪一声扔水坑里,听着水溅起的声音笑的小身子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呀,你怎么没穿鞋呀!”人群里跑出六七岁的小女孩,“你是谁家的宝宝?”
小包子眨了眨眼道:“凉!”
“是问谁家的?”小姑娘很有耐性,蹲着地上问道。
小包子愣了愣又道:“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