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雨铺天盖地的来了,像是要洗净整个山村,伴着雷声伴着闪电,同时伴着乡村女孩的哭声。

苏玉兰蹲在地上隐隐地哭着,长久以来承受的巨大压力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十八岁的芳龄,人生最佳的华年,却在担忧、愧疚、彷徨中煎熬地度过了将近三个月。尤其张秀才半路的离弃更让她对未来失去了仅存的希望,压抑的内心环境让她失去了本来的女儿灵性,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唯唯诺诺。钱昱羞辱人的话语、轻薄的行为让她彻底的崩溃了。

钱昱呆愣片刻也蹲了下来,她其实本无意中伤苏玉兰,瞧见一个姑娘家哭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柔软的内心瞬间不忍起来,伸出手拉了拉苏玉兰的胳膊,打算好生劝一下子。

谁知苏玉兰却如同惊弓之鸟,刷的推开钱昱,站起来提起裙摆便往回跑,大雨下,依稀可见苏玉兰边跑边抹眼泪的倩影。

钱昱此刻已被淋透,胸前隐隐约约的小馒头若隐若现。瞧着苏玉兰的背影,钱昱抬手摸了摸脸颊,今日的行径是她有生以来最为疯狂最没有理智的一次。

轰隆,轰隆!雷声滚滚,如同战国时代的战车在疆场滚动的声音。

钱昱微微一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拾起苏玉兰拿来的雨伞往尚河村的方向跑了起来。

雷声,雨声,夹杂着闪电,家家户户关紧门窗,钱母打着伞站在门口,如今儿子和干女儿都在外,这让她老人家的心里担心不已。

苏玉兰冒雨跑回家,顾不得与家人打招呼,直接跑进了自己的小房间里,就着湿透了的衣服直接躺在炕上。

“阿姐。”苏玉梅轻轻推开房门,站在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

苏玉兰闻言擦了擦肆无忌惮流淌的泪水,坐了起来,朝着幼妹扬起了笑:“玉梅,怎么站在门口,快进来。”

苏玉梅瞧着自己最亲的大姐强颜欢笑,鼻子一酸,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阿姐,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苏玉梅凑近坐在炕边上。

苏玉兰闻言一愣,随即摸了摸小妹的发丝道:“没有呢,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欺负阿姐?”

对于阿姐的说辞,苏玉梅明显不信,微微一侧头惊呼道:“阿姐,你嘴咋了?都破了!”

苏玉兰闻言脸上一赧,拉着惊慌站起来的小妹道:“不碍的,原先吃饭不小心咬了一下,这等琐事,你出去莫同爹娘讲。”

苏玉梅直觉认为不是这样子的,可又想不到原因,只得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玉梅离开房间后,苏玉兰寻出几件旧时的衣裳换下已湿透的衣裙,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炕上,唇上依旧隐隐的作痛,苏玉兰红着脸颊抬手摸了摸,回想到树下那羞人的一幕,刷的站了起来,那模样惊慌不已。

钱昱回到家时雨已经停了,钱母也回了屋,到家后的钱昱匆匆进了屋换了身衣服。

“阿昱啊,回来的路上你瞧见阿兰了吗?”钱母听见声音后走了出来,瞧见钱昱出了房门便问道。

钱昱闻言搀着钱母往小灶走,良久开口道:“瞧见了,娘,她也有自己的父母,出来久了,自然要回家的。她让我回来跟您说声,让您不要挂念。”钱昱说罢微微一叹,她也不是经过多方面的考虑才撒下这个谎,这样对老娘和苏玉兰来说可谓相安无事了。

“哦哦,回家了,也是,出来这么久哪个当爹娘的不挂怀啊。”钱母说罢拿起锅盖,“哎,那今晚凑合把这剩菜吃了吧。”这买菜做饭的活一直是苏玉兰做的,今日突然不在,钱母这心中百般不适应。

钱昱应声将剩菜端了出来,二人坐着桌前闷闷的吃着。

“娘,你觉得苏、咳,小妹为人如何?”钱昱吃着苏玉兰今早做的饭,愈发觉得苏玉兰不像是那种毒女人。

钱母闻言好生瞧了儿子一眼,叹道:“这些日子她倒像是个孝顺的,心肠也好,想起那日她背着娘下山娘这心里还是挺感激的。”

钱昱夹菜的手顿了顿,她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苏玉兰不像是那种损人利己的人,莫非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不成?

入夜了,苏家小屋里传来母女细细的说话声。

“玉兰,这几日你就安心在家里住着,钱昱既然已经知晓,那钱大娘铁定也晓得了,断不会因你未归而担忧。你爹也说了,等家里不忙了,咱们全家就去钱家赔礼道歉去,你放心,一切都有爹娘替你扛。”苏母说罢伸出布满老茧的手擦了擦女儿的泪水,四个孩子她最为亏欠的就是苏玉兰,穷人家的长女比不得富人家的,富人家的长女是享福的,穷人家的长女是受苦的,要帮着爹娘扛起这个家,什么苦什么累就做什么。

“娘。”苏玉兰听见娘亲这番话,心中既感动又惭愧,她做的事竟然要爹娘替她来操心。

“听话,今夜好生睡一觉。”苏母说罢起身走了出去,刚走两步便觉得头晕目眩,可为了女儿,强忍着一步一步回了房,无力的躺在炕上眯着眼。

夜过三更,钱昱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向来好眠的她同苏玉兰一样失眠了。

第二天清晨,空气变得十分清新,鸟儿也争相恐后的飞入钱家,如此的氛围钱昱却顶着一脸的疲惫坐在钱母对面。

“快吃饭,娘也知做的不好吃,可你去窑场,出力的时候多,不吃饭不行。”钱母瞧着儿子无精打采的便开始催着吃饭。

钱昱闻言胡乱往嘴里扒了几口,此时她才意识到她被苏玉兰害惨了,以前她还可以吃完钱母做的饭,现在胃被苏玉兰养叼了扒了几口便不想再吃了。

“娘,我吃饱了,我去上工了。”钱昱说罢放下碗筷。

“就吃这么点?”钱母还想再劝着吃几口,怎奈儿子已经出了门。

钱昱到了县里,直奔点妆阁,点妆阁是庐陵县最好的香粉铺子,钱昱进了铺子从怀里取出写好的方子递给铺里的伙计道:“劳烦,照方取香。”

“好嘞。”伙计接过方子,从后面的小橱子里用勺子一样一样的挖了点,一边称一边道:“沉香一两半,白檀香五两,甲香一两,甘松、丁皮香各三两。共计三百四十文。”

钱昱狠了狠心将铜板交了出去,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等把牙膏做出来,来个牙膏牙刷捆绑销售,说不定几天就可以回本了。

“嫂子,你先回吧,我去绣坊卖了帕子就回。”苏玉兰站在药铺门前对着阿芳说道。

钱昱刚出了点妆阁闻声看去,一大早惊见苏玉兰,毫不迟疑的走了上前。

阿芳闻言哪里放心,提着药道:“我同你一起去,不然我回去了,娘见你不在,这病就该重了。”

“那......”苏玉兰刚想点头,便瞧见钱昱,树下被其强吻的场景刷的出现在脑海,连忙低头想假装没看见,“嫂子,那我们赶紧去吧。”说罢抓着阿芳的袖子就想转身。

“站住。”钱昱见苏玉兰佯装没看见自己,心里非常生气,三两步走到苏玉兰跟前道:“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钱昱啊,我娘病倒了,我们急着回呢。”阿芳挡在苏玉兰身前,十分警惕的瞧着钱昱。

钱昱闻言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随后道:“我就同她说几句话,一会子就好,不耽误的。”

“不行。”阿芳展开胳膊,完全的将苏玉兰护在身后。

钱昱此刻也急着上工,见阿芳一副死也不肯让的神情,冷声道:“为何不行?我同我妻子说话,还要经过别人同意不成?”

话音刚落,苏玉兰刷的抬起头,这人昨儿个还说要休了自己,今儿个却又来说这话。

“你不是要休了她了吗?”阿芳同样惊诧。

“对啊。”钱昱点了点头,带着几分戏谑道:“等我办完事回来就去县衙,只是现在,她还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