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丧命,漫山遍野,赤地千里,除了无穷无尽的死气外,再无半点儿活人的味道!
远方,只有身上没有负伤的云天会武士正在为那些死去的战友敛尸,将一个个昨日还在把酒与他们言笑,说着这一次战后回家与家人如何如何相聚,而今却变成了冰冷尸首的战友从那尸体堆里拽了出来,然后放到担架上,盖上白布,成了一曲殇!
在一片已经整理出来的空地上,全部都是盖上白布的担架,一片刺眼的雪白,那全都是昨日战死沙场的云天会和暗黑议会的武士。
而这,不过是一点小小的缩影而已,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没有被挑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切,邹浩然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都是自己造成的么?
一道封闭香港的命令,困死了这许多人!
听了那“屠得九百万,方为雄中雄”的话后热血沸腾的感觉是一种感觉,可真的看见那遍地尸血的场面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邹浩然真的不觉得这一片惨淡景象能让人产生多少豪情,只有一个字——惨!
昨夜那些战死沙场的人儿啊,有多少其实还是闺中女子日夜思念的情郎?有多少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口中殷殷呼唤的父亲?!
邹浩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心烦意乱!忽然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索罗斯,道:“有烟么?”
“恩。”
索罗斯从鼻息中挤出一个字,然后掏出一包黑皮子没名字的香烟递给了邹浩然,这是暗黑议会内部供应的香烟,外面根本不可能买到,烟丝都是经过相当考究的,只不过因为暗黑议会的武士都习惯抽混合型香烟,所以并没有经过细致的熏烤罢了。可惜的是,叶无双一直不太喜欢而已,一般都是托人从万里之外的中国去买华夏的九五之尊,有时候没有九五之尊了,宁可抽比较便宜,很呛人的战神牌香烟,都不曾抽过这种议会内部的特供烟,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为了寄托一种对家乡的思念,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谁知道呢,叶无双的心思从来都不是人可以揣摩的到的。
邹浩然也不客气,接过烟抽出一支就点燃了,蹲在地上,静静看着那绵延不知道多少里地的战场遗迹,抽烟的时候,动作倒是学起了叶无双,不是两根手指夹着的,而是食指中指并排在一起,与大拇指并拢,将烟捏在中间,抽的很用力,一口气就吸了很大一截,就跟吸毒一样,吸的很深,憋在腹腔间过了很久才吐了出来,似乎在缓解心中的难受一样。
“其实,没有那么难的。”
索罗斯叹了口气,淡淡道:“当初在我哥打下西伯利亚训练人的时候,曾在一天的时间内一口气处死了三万俘虏,那场面……比现在更惨,一颗颗人头咕噜噜的满地滚,看着就难受!我当时也受不了,不过看的多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
邹浩然沉默了很久,忽然道:“难道死这么多人你就很平静吗?这些人里,有很多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撑起了一个家庭的半边天,死去一个,就是破灭了一个家庭!”
“很平静。”
索罗斯笑了,道:“因为,曾经有人把这种痛苦施加到了我的身上!记得那是很小的时候,我还在我们家的庄园里面和我的祖母生活在一起,我祖母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从小把我养大,每天陪伴着我,给我做我最喜欢吃的牛奶曲奇,还喜欢用自己种出来的草莓做果酱,我每天早上吃的早餐里的面包片,都是夹着她做的果酱吃的,那是我最怀念的味道,可惜,最后她还是去世了……你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么?”
邹浩然用眼神询问。
“是车祸。在林间小道里,毫无征兆的就被人撞死了,可惜,我整天都在纳税供养的国家却没能给我一个交代。”
索罗斯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的就像一块石头,一如他杀人的时候:“就像你说的,那个逃跑的肇事者可能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可能对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很好,是个谦谦君子,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的家庭犯了罪!无辜么?可笑!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无辜的,谁都有该死的理由!”
索罗斯舔了舔猩红的嘴唇,淡淡道:“而当我成为美洲之主的时候,我把我的家乡,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屠了城,一个没留,就连小孩都被铁蹄踏死了,因为我知道,杀害我挚爱的祖母的人,一定就在这些人里,或许,我杀的某一个人,就是他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