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灵玄不答，敖天继续说：“你这个伤心难过的样子，到底是要做给谁看？凤灵玄，你还记得自己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吗？还记得自己有什么使命吗？你就甘心如此了？”

敖天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哪怕说得口干舌燥，依旧不停地说，只盼着可以早一些将凤灵玄给说醒了。

他哪里知道，凤灵玄的眼前一直是血色苍茫，耳朵里完全是尖叫声，嘶吼声，惨叫声。

堆积如山的尸体，汇流成河的血液，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每一种，都似要将她给逼疯了，她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以及其他的朋友们在眼前倒下，看着他们人事不醒，看着他们再也醒不过来。

到了后来，她又看到了轩辕熠倒在眼前，他一身鲜血，看着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她害怕，身体不停地颤抖。

她想要伸手去拉住轩辕熠的手，可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着她，让她没有办法靠近。

不时地，她又看到凤青旋倒下时的情景，她听到凤青旋说，报仇，让她杀了轩辕熠，为他报仇。

她真的执起了剑，然后贯穿了轩辕熠的身体。

她恨轩辕熠到死都不告诉她为什么要杀凤青旋，为什么要灭凤旋，为什么要将血树一族给焚毁，可她又爱他爱得发狂。

哪怕知道轩辕熠是杀了凤青旋的凶手，还是在期盼着，期盼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希望他有一天可以告诉她，他是情非得已，或者，是有什么苦衷，更甚他没有杀凤青旋，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明明她不想杀他的，为什么握着剑的手就是不听使唤？为什么要刺进轩辕熠的胸膛？

他的身体在她眼间变得透明，是不是说明，他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凤灵玄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然后，她在自己的哭声中醒了过来。

敖天骂得嗓子都冒烟了，终于看到了凤灵玄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反应，他顿时激动起来。

“醒来了？凤灵玄，你是不是醒了？你说话！”

头痛中，凤灵玄听到了敖天激动的声音，她抬眸，正好就对上了敖天复杂的眼神。

她抬手抚额，有些痛苦地说：“敖天，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

“你指的是什么？”敖天紧盯着凤灵玄，沉声问：“亲手了结了轩辕熠的性命，算吗？”

凤灵玄一听，顿时一阵气血翻涌，止不住地吐出血来。

她一直浑浑噩噩，但有些事情，确实是发生了的么？

阿熠？她真的亲手杀了他？

“你难道不记得了？”敖天皱眉，心里很是不平。

这都什么事？凤灵玄亲手杀了轩辕熠，难道就是一句记不得可以抹清的？

凤灵玄说：“记得。”

就是因为记得，她才会更加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杀手？你不是很爱他？他为了可以找到你，为了救你出去，付出了那么多，一路被轩辕家的人追杀，数次死里逃生，你不珍惜就算了，竟还亲自要了他的命。”敖天止不住地责备。

凤灵玄哑着嗓子问：“他现在……”

“身毁魂消。”敖天也不怕打击到凤灵玄，说得近乎是咬牙切齿：“也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怎么就能如此狠心，他或许连轮回都没有了，不，他本来就是鬼王了，本就没有轮回了，现下，可能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可是满意了？”

满意？她真的满意吗？

若是满意，她便不可能如此痛苦了。

她问敖天：“真的魂消了？”

“当然，我连一丝灵魂都没有能抓住。”想想，他就气。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那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生离死别？还是没有重来的那一种。

凤灵玄只觉得一阵抑郁，心里，身上，不管哪里都难受。

她发现，她是恨轩辕熠杀了凤青旋的，也曾想过亲手杀了轩辕熠，可轩辕熠真的消失了，她并没有半分快意，反而比之前更加的痛苦。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深入灵魂的疼痛会如此的剧烈。痛得她几乎承受不住。

然后，她想到了自尽，哪怕是在这天地间每一个角落洒尽，也想要跟轩辕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