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梅脸色难看的盯着云朵,也不想顾及她的面子,凭啥她还不如李菊香一个表妹!?就算丢脸,也是云朵应该的!张口就道,“大嫂竟然给表妹给添了那么多东西,比我的都多!我还不如个表妹亲!”
众人神色都变了变,有些责怪聂梅这个时候找事儿。因为她那神情,根本不是玩笑几句。
云朵有些诧异的看着聂梅,“我也就给表妹添了那么点东西,你觉得多?觉得比对你好?”
柳氏眼里闪过嘲讽,呵呵笑,“聂梅你这心眼儿啊……要说云朵大郎对你,那是我们大家都看见的。你儿子都帮你养了,你还想要你大哥大嫂咋对你好!?”
她说聂梅的心眼,虽然停住了,但众人看聂梅的眼神都透着鄙视,对她的行为很看不上眼。今儿个又是李菊香添箱的日子,她偏偏来找事儿。自己找没脸!
聂梅脸色顿时僵白,握着拳掐着掌心,强忍着心里的愤恨恼怒,看着云朵,她却觉得心里忍不住的想要做点啥事儿,说点啥话才能让她心里好受。
聂贵芝看她眼神不对,皱了皱,过来扶了她一下,“聂梅还怀着娃儿,站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到西屋里歇息一会吧!”
聂梅却突然甩开她。
聂贵芝好心解围,扶她一杯,没想到她冷不丁猛的甩开她,一个踉跄,撞在了桌子角上,顿时后腰一块的疼痛,让她吸了一口气,变了脸。
聂梅也惊了下。
一屋子的人眼神异样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要干啥。
赵红琴上来扶聂贵芝。
聂贵芝摆手,摸了下后腰,看着聂梅僵白的脸,道,“没事儿没事儿!”估计也就擦破点皮。
聂梅却突然也脸色骤变,有些惊慌的捂着肚子。
众人惊疑,“这是要生了!?”
不是头一胎,这种阵痛的感觉,聂梅熟悉,上一次她生了个病弱的儿子,不仅难产,还是在七月十四生的。这次终于不会赶上七月半了,因为她已经怀了七个月了,如今三月了,是怎么也不会怀到七月半去的。
可上一次生产带给她的影响却很是深刻,聂梅吓的脸色煞白,大声呼叫方二郎,说她快要生了!
方二郎正在另一边跟李长河李开一众一个屋说话。听到聂梅叫喊他,眼里闪过厌烦,一听她这个时候要生了,方二郎更是脸色难看。
众人只当他是担心,又因为在亲戚家里,脸色才不好看,都出来。
这边聂贵芝也脸色很不好看,聂梅这个时候要生了,娃儿是不能生在别人家里,不好。再说明儿个闺女就要出门子了,家里再弄这一宗子事儿……
从聂大郎认祖归宗,李长河就对聂家的人心里厌烦起来,见聂梅要在家里生产,顿时脸色吊了老长,喊着道,“生个娃儿可是要好久,你们现在赶紧走!回到家还不晚呢!可不能把娃儿生在我们家了!”
不能在别人家生娃儿,也是说不能在别人家坐月子,因为女人生了娃儿,恶露在身,血污不干净,男人沾了还要倒霉。
不能把娃儿生在聂贵芝家里。可聂梅已经站不住,看到方二郎过来,抓着他就瘫倒在地上。
看她没用的样子,方二郎心里真是厌烦透了,脸色难看道,“不是才七个月多,咋就要生了!?”其实他是不知道临产的日子是哪天,但他知道聂梅怀孕的日子,就是聂大郎买下祥子那时候,查出聂梅有孕的。
一股股热流涌出来,聂梅吓的哭喊着,“我不行了…方郎…快救我!快救救我啊!”
聂贵芝看有血流出来,也吓了一跳,忙叫李开喊郎中过来,又让赵红琴烧热水,又叫人抬聂梅,叫产婆。纵然万般不愿,可毕竟是自己娘家侄女,她不能不顾娘俩生死,非得把人赶出去。
“不行!哪有把娃儿生在别人家,在别人家坐月子的!?不知道是晦气的事儿啊!?明儿个菊香可就要出门子了,不能让他们在家里生娃儿!”李长河坚决反对。
聂贵芝瞪着他,“现在危急关头,总不能把人给硬撵出去吧!”
“让他们挪个地方!反正不能在这家里生!”她越是要赞同的,李长河就越是拒绝。凭啥聂家的人生娃儿要生在他们家!?这娃儿生了月子又不能挪,难道还要在他们家坐月子!?给他们找来晦气了,谁负责!?这坐月子吃吃喝喝的,谁负责?
众人也都说在别人家生娃儿不好,坐月子更不能别人家里。
方二郎就说拉聂梅回家生。
聂梅拽着他不愿意走,哭着道,“到家里还有好远的路,要是半路上突然生了,或者出了啥事儿,我就活不成了!儿子也活不成了!”
上洋村离河湾村还有些远。
“那你们挪出去!不能生在我家里!我家明儿个可是要办喜事儿的!”李长河怒道。
聂梅这会又想起‘大哥’来了,哭着叫聂大郎救命。
云朵和聂大郎是坐马车来的,而且白石村比上洋村要近不少。
方二郎看向云朵,红着眼含泪的求她帮忙救命,“大嫂帮帮忙吧!她们娘俩…我怕真的要是出个意外……”
“要去云朵家生吗!?”柳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一出不会又是提前算计好的吧!?
众人眼神也都变了,都看着云朵。
云朵深吸了口气,问,“还能坚持到清园吗?”
聂梅忙点头,哭着说她会咬牙撑着,“不会坏了表妹的亲事的!”
外面聂大郎走进来,“路上坏了事儿,到时候一尸两命谁负责!?既然姑父家里不能生,那就搬出去吧!村后面有家人的屋子空着,打扫拾掇一下,也能住。”
河湾村的人想了下,都露出恍然的神色,不过之后眼神就有点异样了。
柳氏察觉到众人的眼神,眼神闪烁了下,忙就喊着抬聂梅过去,“的确不能在别人家生娃儿,这里离清园又远,总不能大老远非得跑到清园去生娃儿!既然这村里能找到地方,那就在这生吧!也省的半路出了事儿!”叫着众人来帮忙。
王荷花不想上去帮忙,转身去了厨屋,“我去帮着烧水吧!”
聂贵芝有些犹豫,村后面的那间屋子是没人要的土坯房,下雨天还漏雨……她虽然也觉得这个娘家侄女很多做的不对,可毕竟她在生娃儿。
柳氏已经热心的招呼几个妇女帮忙,把聂梅架起来,放到板车上,让方二郎推出去。
方二郎咬牙怒恨,却不得不听从,把聂梅推出门。聂大郎不同意,总不能强硬的要把聂梅送到清园去生。
聂贵芝看着已经出门的一行人,叹口气,忙叫李菊香拿被褥,她拿着扫把抹布快步出了门。
等到了村后面,聂梅看到那个两间废弃的土坯房时,只觉得气血冲头,几欲昏过去,张嘴就哭。
柳氏看她哭,嗐了一声,“当年你大哥还不是一直都住在另起的一间土坯房里,连炕都没有。分家出去,大郎和云朵也是住在借来的两间小屋里。你只不过在这里生个娃儿,生完就回你们自己家去了!这有啥好委屈的!”
众人虽然觉得是有点简陋破烂,这屋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漏雨,但让聂梅在李家生娃儿坐月子,他们可都不认同。在别人家生娃儿坐月子可是不兴的!
聂贵芝急忙和李菊香打扫了下,把草垫子铺上,又铺了一层草木灰,垫上垫子,让聂梅躺上去。那边又请了产婆和郎中过来。
李开叫了他一块玩的伙计帮忙,把烧好的热水一桶一桶拎过来。
云朵一众人就在外面远远等着。
聂梅嘶声的叫喊,一声接着一声。
聂大郎悄悄拉住云朵的手,“我们到山坡上去逛逛。”
云朵心思正在聂梅生孩子上,他突然拉住她,还是在外面当着人,顿时吓了一跳。
聂大郎紧紧握了下手,领着她往山坡上去。
今年的三月虽然还有些冷,但不少花儿都已经开了,山坡上一片片的,迎着春风绽放。
离的远了,听不到聂梅嘶喊的声音了,云朵心里也不揪着了。
聂大郎牵着她的小手,看她神色舒缓开,跟她商量再买一批下人回来的事儿,“做护肤品香皂的作坊,就不雇人了,咱们直接买吧!左右买人也花不几个钱,拿着他们的卖身契,用的也放心。”
云朵也是这么想的,“那就再买一批小丫鬟回来吧!总不能做宫里的生意,宫外的生意就不做了。”
“好!”聂大郎笑着应声。
俩人在山坡上逛了差不多小半时辰,那边才传来聂梅生了的消息。
聂梅又如愿生了个儿子,但却没有人羡慕。
因为小婴儿身子虚弱,比祥子那时候还要虚弱,郎中已经开了药。
“这么小的娃儿就要吃药……”众人听的十分唏嘘,聂梅怀着娃儿还不好好保养着,弄的小娃儿这么小就要吃药受罪,还不知道能不能养活。
云朵没去看娃儿,听声音哭的就像小猫一样,有气无力,“这么小的婴儿连奶都还没吃,就要喂药……不如把药给大人喝吧!大人喝了药,母乳里面也了药,再给小婴儿吃,药效虽然慢,但不会伤了小娃儿。”
郎中一想,赞同的点头,“那我就开点大人吃的药,给大人吃了,再喂奶给小娃儿吧!”
可聂梅这次却没有奶水,怀孕的时候没有好好补养,又动气动怒,心气郁结,闹了几场,能把娃儿平安生下来就已经万幸了。
李开去方家帮忙报的信儿,方婆子和方大郎媳妇儿拿着祥子以前的小衣裳,尿片子,抓了两只老母鸡,拎了一兜鸡蛋等物过来。
方大郎媳妇儿一看小娃儿,就抿了下嘴。这个贱人把她的儿子克死了,她自己那么作,娃儿却没事儿,还生了个儿子。她儿子都四个多月了,成型了,却被她生生克死了!
方婆子脸色却很是有些不好,这小娃儿不仅瘦小,脸色发青,竟然比悟能那时候还虚弱,又得多少汤药费养他!?
云朵看方婆子她们来了,扔下个四分银锞子,让给聂梅买点补品,就和聂大郎离开河湾村,回了家里。
消息告诉甘氏,她自然要去探视,而天明也就是李菊香出门子的日子了。
柳氏次一天大早上就来找云朵,说起张氏,“…怕是要去照顾闺女坐月子。这方家的人,看那样子,可一点也不重视,怕是也不会洗衣裳做饭,端屎端尿的伺候聂梅。”
聂三郎还没来得及告诉张氏,今儿个又是李菊香出门子的大喜日子,他娘是被休的人,想了想就没去告诉张氏。
王荷花还想趁马车,让聂三郎过来清园说一声。他们在前面坐着马车,风光的过去,要是让他们赶着个牛车去,人家不知道心里咋笑话瞧不起他们。
云朵和聂大郎却不准备去河湾村了,昨儿个过去就算是送李菊香了,也跟聂贵芝说过。他们今儿个去顾家。
“你们要去顾家!?”柳氏惊诧了下,又觉得十分合理。云朵和聂大郎跟顾家关系可比亲戚家还要好,逢年过节,顾家都是用车拉着送到清园来。
聂三郎只好借了驴车,拉着王荷花,柳氏,聂三贵,加上甘氏几个,赶到河湾村去。
云朵和聂大郎等庞仁赶到,一块去了顾家。
顾家去年新盖的大瓦房,院子很大,也学着清园的格局,弄了个后院,在后院也盖了一排后罩房,用作仓库和作坊。前院堂屋四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对着正堂一排也学清园盖了一排倒座,就是中间是个四方的院子,没有垂花门。
这样的大院在村里也很是气派了,能住不少人。
郭三郎和郭四郎都告了假,从县学里回来,顾大丫专职照顾枣儿,杨春草打理家里的一应事务。
云朵和聂大郎,庞仁三个人一过来,顾大郎一家都满脸喜气的迎出来,请三人进屋坐。
村里的人都看的羡慕,顾家不知道哪个地方入了云朵和聂大郎的眼,顾大郎和聂梅没有说成亲,却娶了作坊管事杨石头的闺女。顾二郎更是聂大郎的表妹李菊香。
这顾家能发家,可全靠云朵和聂大郎帮忙出主意,庞仁帮着卖那麻将凉席。
没想到他们竟然还把庞家的大少爷给请了过来。
顾二郎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招待完聂大郎云朵庞仁三个,告罪一声,领着迎亲队伍就出发了。
之前问李菊香是坐花轿还是骑着驴子过来,她心里十分想骑着那打扮漂亮的驴子,跟着驴队嫁过去。不过她觉得有点招摇,不太敢。
李长河喊着要坐花轿,弄那个驴队有点不伦不类。
从聂大郎认祖归宗,聂家的人在他眼里就都成了坏人,成了不好的人,有一点不合心意的就看不顺眼。聂贵芝也懒得在这上面跟她争执吵架,就让选了花轿。
大红花轿到村里,还有一队的唢呐锣鼓,进村就撒了不少喜钱,李菊香嫁的很是风光。
拜了堂,吃了酒席,云朵坐在新房里陪李菊香说话。
李菊香说起聂梅,“…醒过来还闹了一场,她婆婆也不情愿伺候她,说是那屋子要啥没啥。我娘就说,让他们使我家的厨屋,家里鸡蛋菜面啥的随便他们使。我上轿之前还听说,方婆子让他儿子去叫大舅母了。”
方婆子想让张氏去伺候她自己闺女。
张氏当即就拾掇了几件衣裳,装了个包袱,跟着方二郎来了河湾村。
母女见面,是抱头痛哭。
方婆子也不劝,一个劲儿的推着下奶,小娃儿只喝了点温水,一天了都还没吃奶。
使了多少办法,聂梅是一点奶水都没有。
方婆子心里想到清园的那一头头奶牛,听说也生下了好几头小牛犊。
不过郭二丫那时候不下奶,都被云朵用一头羊堵上了他们的嘴,方家照样不比别人能耐大。他们到清园的时候,清园根本没有人。
云朵和聂大郎参加完顾二郎和李菊香的婚宴就和庞仁又回了县里,家里是罗平家的和聂玲玉,俩人都说不敢做主,把他们打发了。
方婆子只能先找别人的奶水对付着,也学郭二丫那时候,买了一头奶羊喂小娃儿。
云朵到县里,也就是住了几天,带着新买的一批丫鬟小厮又回到清园,赶制护肤品。
这一批护肤品赶制出来,要在五月前送去宫里。有几个贵主看上了云朵炮制护肤品,让人一打听,外外面才卖几两银子,觉得她们用了掉价,给云朵提了一堆的要求,让她只管做,得出效果,银子多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