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地势与决断(1 / 2)

在联军的两位统帅的命令下,原本滚滚南下的联军次第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此时已经是下时分,金黄色的辉光让这群身着鲜艳服装的人们显得更加多了几分庄严。

吕西安-勒弗莱尔上校忠实地执行了上司的命令,他知道现在联军已经靠近了俄国人的阵地,不能再轻易往前行进了。

在他的督促下,他的部队很快就就地扎下了营地,而他和孔泽也随之从马上走了下来。

“看来俄国人比较积极,他们想要在这里阻击你们。”孔泽又拿出自己绘制的地形图,仔细地计算着现在的位置。“他们大概是想要利用阿尔马河的地形。”

吕西安默默无言,拿着望远镜四处扫视着。

虽说现在阵列前沿的轻骑兵们大部分已经被散开到各个方向,侦查敌军的动向,用不着他来收集附近的情报,但是多年的职业习惯还是让他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以免真要有个万一的时候自己不至于惊慌失措。

在望远镜当中呈现在面前的,是原野中农庄,这些农庄的屋舍十分简单,而且看得出已经无人居住在里面了。在农庄的周边,是大片大片的葡萄园。

此时正是夏季,一切生灵最为活跃的时段,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苍翠,屋舍掩映在葡萄园的藤蔓和草坪当中,一瞬间竟然让吕西安回想起了自己在法兰西的家乡——他的家乡也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农庄。

而视线越过农庄之后,是一条横向流过的河流,它并不宽,而且水流也并不湍急,看上去应该不是难以泅渡。同时,这条河流在联军阵列的中央部分往后弯曲,形成了一条凹字形状河面,在此时夕阳的照射下,河面银光闪闪,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不过,在河对岸,却是一条长长的、高耸的峭壁,这些峭壁横亘在联军的正面之前,犹如是一道天然的防御墙一样。

这道峭壁,让吕西安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是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而俄国人就是想要利用它来作为抵挡联军的依仗。

他不由得抬起了望远镜,努力地观察着对面,在他的视线之下,面前的峭壁坑坑洼洼,水流拍打着它,而穿着各式军服的人影在其间若影若现,简直就像是来到了古罗马时代的某个剧场,在剧场的低洼处观察高耸的观众席一样。

峭壁顶端的地势十分平坦,应该可以作为俄军的主要阵地,配置有他们的主力部队。而在峭壁的两端,都有位于边缘的断崖和斜坡,如果自己是俄国军队的指挥官的话,那么自己一定就会将炮兵和骑兵布置在那里,既可以利用地形来轰击试图渡河的联军,在河流和峭壁之间让联军吃够苦头。

孤影绰绰当中,他努力估算着俄军的人数,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同俄军交战,同时也在思索着如果自己是俄国人的话该如何防卫联军的攻击。

地形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阻碍和麻烦,而俄国人显然也比他们早一步来到这里,现在已经在这里严阵以待,等待着迎击联军了。很明显,地利优势在俄国人这边,而己方哪怕现在都还在被一些不利因素所折磨……

“上帝啊,要是俄国人带上足够的兵力,我们该怎么突破这里呢?!”过了一会儿之后,他忍不住呼喊了起来。“只要他们有足够的炮兵,我们根本没办法突破这里啊!”

这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之前的暴雨所带来的运输困难,联军没有将大型的重炮运上岸,而且由于这些大炮太过于笨重,会拖慢行军速度,联军也不打算带着他们前行,所以现在各支部队所携带的都只是轻型大炮,这些大炮在野战当中还算是得力,但是如果要轰击敌军的坚固工事恐怕就力不从心了。

十二磅和六磅的野战炮,如何能够和在峭壁高台上的俄军重炮进行对抗?如果压制不住对面的炮火的话,那么就算是让联军官兵强行向前进攻,那也不过是白白牺牲士兵们的性命而已,更何况俄国人还可以用骑兵在河岸峭壁之间的斜坡和谷道当中扫荡,击退一切冲过来的联军士兵。

吕西安越想越是焦虑,最后只能转过头去看向孔泽。“你觉得俄国人能够在这里部署多少人?”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况来看,大概三四万人吧。”孔泽沉默了许久之后,终于回答。“他们现在没有更多的力量可以调用。”

“您胆敢为自己的话负责任吗?”吕西安一改之前的温和,近乎于严厉地追问了他,“您应该明白您的回答意味着什么吧?”

对俄军兵力的估计,将会直接影响到联军接下来的部署,是进攻,还是向西迂回绕过这条河,抑或是按兵不动。

所以,孔泽的回答,将会关系到全军接下来的行动,也关系到许许多多人的生命,这是绝对不可以马虎的事情。

在吕西安严厉的注视之下,这下就连一贯冷漠的孔泽,额头上也冒出了汗水。

“几万人的生命,我没有办法负责任,我不是俄国人的司令官,我不能担保他带了多少人来这里。”又过了许久之后,孔泽终于缓缓地开口了。“不过,请您放心,我们的估计都是建立在确切的情报上面的,绝不是我信口胡说……我认为有较大的把握可以确定俄军的人数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吕西安一直盯着孔泽,目光有些瘆人。

好一会儿之后,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抱歉……我有些失态了,我不应该拿如此重大的责任压到您的身上,这不是您应该背负的东西,您已经做得够好了。您不是一个军人,您可能无法理解我们的心情,军人们最无助的事情就是被麻木不仁的长官胡乱地驱赶去送死……我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所以无法容忍自己也这么做,我的士兵们可以战死,但是应该死得有意义。”

“我十分理解您的心情,上校。”孔泽点了点头。

“好吧,从您平常的表现来看,既然您这么说,那么我认为应该足够采信了。”吕西安点了点头,显得轻松了不少,“感谢上帝,俄国人的衰弱让我们有机会突破这里。”

然后突然伸出手来,拍了拍孔泽的肩膀,“还请您不要介意刚才的事情,今后继续努力吧,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