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尔则仍旧十分从容,拿起杯子继续喝着咖啡。
从字面上来说,他什么话都没讲,所以他不需要为自己的言论承担什么责任,一切都是奥国人自己在思考发挥,没人能够说他在阴谋煽动什么。
而就实际而言,他已经将武力威吓摆在台面上了。不仅仅是在威吓俄国,也是在威吓奥国。他早就觉得,想要和一个国家保持友好。表示尊敬和善意是不够的,还要摆出威吓和实力来——因为大家都认这个。
至于奥地利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这个痛苦的决断当然不容易做,他也不指望皇帝和伯爵现在就作出什么决定来,不过他确定,他已经用法国以及英国的可怕实力做担保,将这两个人都好好地吓唬了一顿,确立了法国现在的国家地位,同时确立了自己在外交界的地位。
“您和波拿巴先生的决断力真是让人钦佩,我衷心祝愿他和您的事业一切顺利。”因为感受到了夏尔给予的压力。皇帝微微皱了皱眉头,“但是作为朋友我必须提醒您,迷恋武力是大忌。历史教训我们是必须汲取的,如果有谁追求压迫全欧洲的话,那么他只能自食其果。”
“关于这一点,我想我们的意见和您不大相同,陛下。辉煌的事业需要的是决断,是行动,我们一旦做起来就是认真做的,而且会做到底。”夏尔先是微微一笑。然后握住了拳头,在虚处随意挥了挥,“我们是皇帝的传人。皇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做得多而且说得少,他要的是即刻的光荣并且立刻为止行动,他每次都是这么做的,所以他得到了无比的光荣。”
一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尔敏锐地发现,皇帝和伯爵脸色微微变了变,表情中尴尬和郁闷并存,他表面上一片庄严肃穆。心里则差不多都要笑出来了。
拿破仑皇帝在1799年发动政变自任第一执政之后,他1800年就率军进军意大利。然后在马伦哥战役当中击败了奥国,由此巩固了自己的政权。而他1804年称帝之后。1805年秋天就率军进军奥地利本土,这个把奥国打得更惨,占领了维也纳,然后在三皇会战大胜之后逼迫奥皇求和,由此也走到了光辉的顶点。
所以他一说到“即刻的光荣”的时候,无异于当面揶揄调侃了奥地利人一番,也难怪他们一下子尴尬得不行。
带着一种奇异的愉悦感,他从容地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然后突然站了起来,朝坐着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伸出了手。
“当然了,陛下,我十分同意您的另外一个观点。所以……我们绝不打算追求压迫全欧洲,相反我们对所有人、所有国家都怀有无比的善意,我们已经把和平和繁荣以及国民的福祉看成了高于一切的光荣。”“我希望我们能够和奥地利一起携手,得到这种光荣。”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皇帝,笑容热情而又富有感染力,在如此炯炯的目光的逼视下,面前的这个金发、瘦削的年轻人似乎不堪压力而别过了视线。
然而夏尔的手还是摆在了他的面前,动都没有动一下。
你的国家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实力,你需要别人的帮助,那么你真的愿意丢开我这样一个亲奥派的善意吗?
他知道对方会怎么选。
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微微涨红了脸,然后抬起了手,勉强地和他握了起来,轻轻地摇晃了几下,这种蜻蜓点水似的握手,看不出多少热情,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不过旁边的伯爵当然不会笑出来了。
握了片刻之后,夏尔微笑着松开了手。
然而,虽然表面上十分镇定,但是他内心却是十分激动的。
因为他知道,也许就是在这一时刻,经过了七月王朝的无为而治,经过了第二共和国纷扰的骚动,法国终于在路易-波拿巴和他的努力下恢复了它原有的威信,再度让欧洲各个大国忧心忡忡倍加忌惮——尽管这种威信其实不牢靠,其实有很大隐忧,但是威信总是威信,他的话在整个欧洲舞台都起作用了。
而这……将只是开始而已。
这些国王,皇帝也不过如此而已。我和一个谈笑风生,吓唬了另外一个,还准备将另外一个装进捕鼠笼子里面套死。
来吧,来吧,有几个来几个,我都能对付得了。我就喜欢你们讨厌我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想我们还是回去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皇帝带着一种无奈的神气说。“特雷维尔先生,我听说您在法国不太喜欢参加社交活动,希望今天的宫廷舞会能够让您满意。”
“无疑我会十分满意的,陛下。”夏尔毫不迟疑、满怀真诚地回答,“就我刚才所见,奥地利的女子们比巴黎的可爱多了,我们那儿的虽然打扮漂亮但是总有些世俗气。”
“那么您就尽管玩得尽兴吧。”皇帝勉强地笑了笑,对他的客套话不为己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