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初步的默契(2 / 2)

在他看来,路易-波拿巴的反奥态度至少在现在并不影响大局,让奥地利受到某种程度上的挫折,反而能过作为一个将他们拉过来的契机——正如拿破仑和俾斯麦所做过的那样,历史证明了奥地利几乎从不记仇,至少是很能向现实屈服。

说到底,外交事务当中,除了远期战略之外,不可避免地还要存在着一定的机会主义。就连夏尔也不反对让法国先多收拢一个附庸国。

“不过有个条件。”首相突然发话了,“法国恢复它在意大利的威望,并不能以损害地中海的航行自由和海上和平作为代价,否则,作为维护和平的中坚力量,英国无法置身事外。”

“我们并没有如此想法。”听完了翻译之后,夏尔再度给出了保证,“地中海航运的和平,对我们来说也至关重要。”

在此时此刻,控制了直布罗陀、马耳他和埃及的英国,是当之无愧的地中海霸主,他们显然也不喜欢别人撼动这种地位——而法国现在也确实没有力量这么做。

“意大利看来并不能够满足波拿巴先生的胃口啊……”眼见夏尔还是这么不疾不徐的样子,帕麦斯顿再度皱紧了眉头。“请将他别的想法也说出来吧?我们这样的私人聚会,您当然可以畅所欲言。”

“为了保障法国的财富,总统想要扩张法国的殖民地。”夏尔再将另一个条件说了出来。

“法国有自己的行动自由——除了那些已经划归英国或者已经被英国宣称占有的地方之外,它尽可以尽情扩张,只要它能够办到的话。”帕麦斯顿这次回答倒是很干脆。

好生狡猾!

说得动听,但是现在英国已经刮走那么大地盘了,还能有多少留给别人呢?再说了,“英国宣称占有的地方”,无异于是要求法国扩张殖民地之前实现得到英国的沟通和谅解。

这些英国人确实硬得跟石头一样。夏尔在心中愤愤不平地想。

算了,这也是预想中的结果之一,至少比最坏的要好。

“另外……近东的利益,法国也需要得到切实的保障。”他按捺住了心中不满,再度说了下去。

帕麦斯顿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难道您是指埃及?”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似的,帕麦斯顿突然皱了皱眉头。“恕我直言,过度的需求恐怕对任何人都好意益处。先生,您应该是对十年之前发生的某些事情具有印象的。就因为提出了某些不必要、而且不能为法国带来任何好处的要求,可怜的梯也尔先生丢掉了他好不容易才谋夺到的职位……”

接着,他又颇为冷酷地笑了起来,“哦,我倒是忘了,他不久前还在波拿巴先生和您的政变当中丢掉了性命。考虑到他的这种不那么令人愉快的下场,我想,作为一位新的、能代表法国的大人物,波拿巴先生要理智得多。”

如此傲慢的态度,让夏尔心里感觉分外不爽了,所以夏尔也决定强硬以对了。

“法兰西才有权决定怎样做才对自己有必要,又有什么东西能够给自己带来好处,先生。”他冷淡地回答。

这种不退让的姿势,和富有挑战性的眼神,让已经步入老年的帕麦斯顿颇有些不舒服地晃了晃身体。

在1840年3月,刚刚上台的梯也尔意气风发,号称要让法国执行一条“有所作为”的激进主义路线,结果很快就引发了以英国为首的、还没有完全忘记法国人在四十年前给欧洲投下可怕阴影的列强的反感和警惕。

在当时,奥斯曼帝国的埃及总督穆罕默德-阿里起兵造反,反对他那个垂垂老矣的帝国,谋求让自己成为埃及的君主,梯也尔支持了穆罕默德-阿里的造反,打算从中获取利益,谋求在埃及扩张法国的势力。

在英国人的牵头下,英奥俄普四大列强召开会议,决定强行逼迫法国收回对埃及的支持,在各大国联手的压迫下,法国终于退缩了,梯也尔也不得不引咎辞职,而穆罕默德-阿里也不得不再度对土耳其苏丹俯首称臣。

1839年承认比利时永久独立、1840年被迫从埃及退出,两场极大的外交失败,某种意义上也是路易-菲利普的七月王朝失尽人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先生,这不行,绝对不行。”帕麦斯顿以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峻语气回答,“任何一个英国政府都不会坐视法国人染指埃及。”

虽然现在还没有开挖苏伊士运河,但是埃及已经在英国的主政者当中占有了十分重要的位置,哪怕是为了拉拢法国,英国人也是怎么都不会肯将埃及拱手让给法国的。

保尔-比洛特不安地缩了缩身子,这种突如其来的严峻到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他再度提心吊胆起来。

“不,我想您是误解了。”成功惹毛了帕麦斯顿之后,夏尔突然又笑了起来。“我们说的近东,并不是指这个。”

路易-波拿巴和夏尔当然也并没有做过这种春秋大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