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起哄地笑了起来。
在这种协同一致的笑容当中,看不出多少旧日的分歧,好像当年分成了两派互相争斗甚至武斗的人并不是她们一样。
然而,这只是表象而已。
贵族,尤其是贵族中的女性也许记不住恩,但是绝对能够记仇。银行党和贵族党的分歧犹在。当年的“积怨”她们恐怕会延续到进坟墓为止,但是再也没有人会和那时一样抄起颜料和蛋糕扔向对方了。她们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了上流社会的仇恨与忍耐。所以她们现在只会各自笑容以对,然后随时准备瞅准机会恶狠狠地用不见血的方式地整治对方。
“哦?你们能这么想。看来我真是想出了个好主意呀,”芙兰看上去十分开心,好像没感受到这种笑容下的冰冷,“这样吧,那以后大家就把这里当做聚会的地方吧?以后都可以常来啊……”
玛蒂尔达能够感受到这一瞬间,许多人心里的尴尬。
在场的昔日同学们当中,当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如同玛蒂尔达和玛丽那样真心为芙兰而开心,有些人甚至对老师在临死之前居然将画馆和自己的收藏都赠送给了芙兰而感到有些愤愤不平、满怀嫉妒。
尤其是在芙兰以主人的口吻来邀请大家以后常来之后。就更加如此了。
但是,此时在场的人中,并没有一个人将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反而人人对芙兰笑面相迎,同意她的看法。
因为,不管怎么看,芙兰都是老师最为优秀的学生,如果老师给了其他的人的话,恐怕更加不能服众,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怪话来,只能羡慕她走了好运;
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如今特雷维尔家族已经乘着风云变幻的形势一跃而爬上了国家的顶峰,声势十分烜赫,这群出身于上流社会的女子们。自然早早地就已经从父辈那里学会了应该应付这样的人。
就这样,由玛蒂尔达和萝拉所领袖的、当年在画室当中似乎势不两立的两党,如今反倒没有人再提及当年的恩怨,人人都笑容满面,向芙兰祝贺她的生日。
在这众星拱月一般的场景当中,被笑颜和恭维声所包围的芙兰,恍惚间竟然犹如公主般,成为所有视线的焦点。
当年那个总是呆在角落里,被两派排挤而不闻不问。似乎一心只想着画画的少女,如今却脱颖而出。高踞于其他人之上——世事就是如此变幻离奇。
“今天您可是美极了,芙兰。”玛丽突然羡慕之极地看着芙兰。“老实说,我当年就十分嫉妒您啦,长得又漂亮,画画又画得那么好……可是后来我放弃嫉妒了。因为我发现,无论怎么样我都没法在这两方面超过你,所以……我就只好选择仰望了。”
也许是如今已经在为特雷维尔家族效力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心理暗含愧疚的缘故,玛丽对芙兰现在的态度最为讨好,简直像是毕恭毕敬地侍奉一样,一点也不怕因为过于恭维芙兰而得罪其他人。
“嗯?”芙兰脸有些微微泛红了,眨了眨眼睛,“您……您这样也说得太过了吧?”
“当时不就是这样吗?”玛蒂尔达也怀着同样的愧疚,所以也附和了起来,“至少我还没发现我们当中有谁在这两方面能够超过您的。”
听到了她们两个的话之后,许多人脸上闪过了隐蔽的不满,但是她们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是啊,我也觉得特雷维尔小姐是我们当中最美貌的。”
“而且才华横溢……”
“老师当时也最看重她了,所以才会把画室传给她……”
看到有人带头之后,大家七嘴八舌地恭维起芙兰来,唬得她脸红得熟透了,看上去十分开心。
“看吧?我说得没错吧?大家都是这么想的,”玛丽蹭了蹭芙兰的肩膀,“不要再谦虚啦,小姐!”
“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芙兰忍不住啐了玛丽一句,然后大家又大笑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和谐的景象,玛蒂尔达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丝好奇。说实话,她倒不在乎自己昔日的党徒们此刻向别人阿谀奉承——虽然不可避免地有一些失落感。但是……那个人呢?她可不是好相与的,她能够接受吗?
一边想,她一边偷偷地向萝拉瞟了一眼,想要看到她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恼怒的样子、
然而,她失算了,萝拉的表情还是如同刚才一样满面春风。
她是转了性了,还是变得更加阴沉了?玛蒂尔达心里思索着,她宁愿相信是后者。
正在这时,好像感受到了自己的视线似的,萝拉突然抬起头来,往玛蒂尔达身上瞟了一眼。
如此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的视线,尖锐而且凌厉,杀气腾腾,让玛蒂尔达一时间好像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这个人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啊,芙兰怎么会想到把她也给请过来呢?
够了,真的够了。玛蒂尔达心想。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给足了芙兰面子了,不需要再一直和这个人呆在一起。
那就静观其变吧,等下就找个借口告辞,她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