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初冬的季节少有的晴天。
在乡间的原野中,阳光有气无力地照耀着大地,再也无法给人带来温暖。
草地早已经变得枯黄,在北风的吹拂下微微摇荡着,举目望去一片萧瑟。但是,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天空明亮得如同被洗过一般,仍旧使人能够不至于心情低落。
在这扑面而来的寒风当中,几个骑着马的人慢慢在原野里前行。
夏尔就是这几位骑手之一,他和新任的陆军部长圣阿尔诺将军一起,静静地跟在领头的人后面。
而处于最前方的,正是当今的法兰西共和国总统路易-波拿巴。
自从大家骑上马在这里巡视之后,他就一直一言不发在领在前面,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而因为没有人敢去问他想要静到什么时候,因而大家也只好一直跟在后面,在这广阔的原野当中慢慢驰骋着,呼吸着在首都内难得的新鲜空气。
这里是位于巴黎西北郊的萨托里,这里是陆军部的官员们,参照了部长和夏尔的要求之后,给他们选定的阅兵场地。
骑在马上放眼望去,周围的原野一片开阔,间或夹杂着一些小路和森林,而在这原野之间,只有寥寥民居点缀在路边,看上去颇为荒芜,正适合未来的大部队进驻。
而且,处在巴黎近郊、交通方便的优势,又使得法国各地的部队能够很容易地汇聚到这里,接受军事领导人的检阅。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巡视之后,夏尔和圣阿尔诺将军已经达成了共识,这个地方确实很不错,足以作为未来大阅兵的场地。想来,总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吧。
因为路易-波拿巴一直没有说话。所以夏尔的思绪也渐渐地飘到了别的地方。
驰骋在萨托里的乡野当中,给他带来的是一种感受。
这个名为萨托里的地方,是位于塞纳-瓦兹省的一个小镇。(该省创建于1790年。后来于1968年被撤销,拆分为伊夫林省、瓦兹河谷省和埃松省。萨托里则位于瓦兹河谷省)。
在现在,他自然还是籍籍无名,但是在一百多年后的“未来”,它可是大大有名。
从1960年开始,法国每两年会在萨托里举行一次国防展,始于经过50年的不懈努力,,在夏尔穿越的时间。它已经成为了今日世界最大的陆空装备和国家防卫展。
而在90年代,就在这个地方附近,人们修建起了宏大的维勒班特国际展览中心,然后将这个展会放在那里举办。每次举办都会变成一次盛会,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军火商和官方代表团,加之有汇集全球顶尖防务集团和防务专家举行防务研讨会,将会把这里变成一个无比热闹喧嚣的地方。
这是一种历史的巧合,还是一种历史的传承呢?
这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一点他能够知道的就是,他正在创造一种不同样的历史。
正在他还沉浸在这种思绪当中的时候,前面的路易-波拿巴的马突然停下来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夏尔。没来得及收住自己的马,差点就要碰上了总统,好在最后一刻他终于回过神来了。紧紧地勒住了马头,才没有造成巨大的尴尬。
虽然停下了马,但是路易-波拿巴一时间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
夏尔想要调转马头,重新回到部长的行列里。
“夏尔?”然后,他刚想这样做,突然就听到了路易-波拿巴的召唤。
“先生?”夏尔应了一声,然后干脆驱马靠到了他的身边。
“这里是个好地方,我看确实很适合做阅兵场。”路易-波拿巴头也不回地说。“我同意你们的意见,在这里举行阅兵。”
“我和部长阁下刚才也交流了一下意见。我们也是这么看的,这里确实是一个理想的场地。”夏尔恭敬地回答。“我们将在这里,让整个国家的武装力量都派出自己最精华的部分来接受检阅,而您,作为他们的最高统帅,将会享受他们的欢呼和至高无上的荣耀。”
听到了夏尔的话之后,路易-波拿巴微微地笑了起来,虽然有些矜持保留,但是显然还是十分高兴。
“只是一部分人的欢呼而已。”他尽量淡然地回答。
“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会发自内心欢呼您的,您是一个伟大事业的继承者,也必将是一个伟大事业的开创者,他们都知道您将带领他们走向光荣的顶峰……”夏尔充满感情地回答,“而至于那些拒绝承认这一点的人、那些妄图反抗的人,他们将注定要受到我们最为严厉的制裁!”
“哼,哈哈哈哈!”路易-波拿巴大笑了起来,既像是高兴又像是在嘲讽。“你说得没错,我们一定要制裁他们,直到他们认清形势为止。”
“而且他们肯定是会认清的。”夏尔十分笃定地回答,“如果他们不能,他们就完蛋了。”
“那么,我就期待着您和圣阿尔诺将军的表现了。我深信,你和他是绝对不会让我失望的。”
带着这种笑容,路易-波拿巴重新看向了远方。
过得不久,他就将在这里接受全军各个代表部队的欢呼。
这不是,他这一生所追求的东西吗?
他的脑海突然翻腾了起来,记忆的深处,涌出了一幕幕早已经褪色的画面。
那位巨人的影子,突然变得触手可及。
在这种激荡的心情的驱使下,他慢慢地伸出手来,然后却抓了个空。
也对啊,这一切都已经是旧日的幻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