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挣了几下,没挣脱,顺口嘲讽道:“做甚么呀,诈尸?”
燕文祎张开嘴,“咿咿呀呀”的叫唤了几声。靳雨青不懂,扭头让临风给他翻译翻译。
侍从瞅了半天,不确定说:“看口型,也许是说‘还给我’,大概是做梦罢……”
“还他什么,我什么也不欠他的!”靳雨青如此抱怨一二,就感觉到肩头垂下一具滚烫的身体,才想丢开他心里又有点不舍,骂骂咧咧地支起尾巴,把人放倒在床上,对临风说,“我看着他好了,你去看着那条小红鱼罢,我把他打得可不轻。”
临风道了声“是”,把一壶白水放在床头。带上了房间门的前一刻,望着嘴里还在嘀咕、鲛尾却已经慢慢地盘上了床,用掌心贴在公子额头给他降温的夷清,他不禁看顿了一下,眼里流露出憧憬的神情,忽然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夷清公子,以后多劳你照顾公子了。”
靳雨青纳闷了一瞬,他已消失在门外了。
黎明时分。
燕文祎的烧退了些,人倒是醒了,可还是身上发烫,摸到身边有个滑凉的身体,伸手就揽了进来。靳雨青那宽大如叶的尾鳍无处摆放,就直接盖在对方的背上,好似燕文祎睡在了鱼尾底下,只留出个脑袋。
“醒了,把昨天没说完的话再说一遍。”靳雨青道。
还想装睡的某人只得无奈地睁开眼睛,盯着对方紧闭的一双眼睫,他探手拨开那浓密的睫毛,想看看里头的“翡翠珠玉”,它是难过还是失望?有一根细长的睫毛掉在燕文祎的手指上,他怕拨断了心里什么重要东西似的,赶紧缩回了手。
“雨青,绯鲤这事的确是我的考虑不周,不过我不想因为这件事与你吵闹分手……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燕文祎,”靳雨青平心说:“昨天我话也说重了,你知道我不是个动不动就动手的人,我一想到在你身边十年、陪着你、看你成长度过难关的人不是我,是条鳞都没张齐的小红鱼,我就有点控制不住。”
“你瞒着我的太多了,你的身份和名字,你以后的打算……我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人很不安。哪怕今天不是那条红鱼惹怒我,是个别的绿鱼黄鱼,积压在我心里的疑问也早晚要爆发出来。”
燕文祎坐了起来,掌心覆在身边的鳞片上,坚定敲说:“我的一切目的是带你离开这里,用我毕生的研究和精力,直到我外面真正的躯体死去。如果做不到,我的目的就是保你安全无忧,让你保持自我意识不被系统吞噬。”
靳雨青道:“可是系统说,只要我积分足够……”
“它在骗你。”燕文祎反身过来,一手环到鲛人的颈后,低烧的粗喘热气扑在他冰凉的鼻尖上,右手中指在靳雨青手背上快速敲动,“所有的都在骗你!靳雨青,你可还记得自己穿进世界之前的事?记得自己到底游|走了几百几千年?你的积分可有明显的增加?”
“你听我说,不要太沉迷在这世界里,他们只是虚拟的泡沫,是真实到恐怖的游戏。一旦你过于沉醉其中,你真正的大脑就会被它操控,陷入永久的沉睡。”
靳雨青心脏忽然一疼,似被细微的电流窜过一般,有破裂的印象记忆在意识中闪过。
燕文祎将手按在鲛人的右侧胸腔,继续向靳雨青灌输着巨大的他从未知晓的信息量:“原本我设计了一个共享系统,能够慢慢储存能量带你离开,但进入陈乂的世界时失去记忆的我不小心将它附在了一颗琉璃珠上,后来的世界你又只是贴身带着,未能将里面的数据尽早融入你的身体。”
“但你把它塞……”靳雨青“啊”了一声,上下摸了摸,“咳,那它现在呢?”
“来这个世界时你刺死了我第一个寄生躯体,我没有办法,只能动用里面的残余能量,找到了刚好毒发身亡的燕文祎,现在共享系统正在沉睡。共享系统苏醒后,我们只要在一定距离内就能通过它传话,再无需暗号和密码。你要知道为此我焦躁无比,根本没将那条孩子似的小鱼放在眼里。”
靳雨青:“……”
燕文祎道:“世界在一点点强化,很快就会脱离我的预想,我们必须让共享系统尽快摄取更多的能量,冲破世界数据对我们的禁锢。当我知道这个系统世界突然开始启用,而你竟然被卷入其中的时候——雨青,我从没有那么痛恨过自己!”
“这关你什么事?我记得是我电脑不小心死机——”靳雨青楞了一下,身子有些发僵,他尖锐指甲不自觉地抓紧了身下的床褥,无端自我怀疑起来。
真的是他的电脑死机了吗?
他那时真的在电脑面前吗?
因过度紧张而绷起的指节被滚热的手心握住,燕文祎用柔|软的嘴唇安抚着颤动微张的薄唇,他压抑着自己燥热的心情,只是缓缓贴着亲吻,不敢深入,怕将自己的病染到靳雨青的身上,虽然鲛人的身体比他强健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