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下,肥唐看清和自己厮打的居然是个女孩家,愣了一下。
那姑娘趁势一巴掌扇了过来,肥唐大怒,一声吼——
没下文了,昌东过来,几乎是把他揪开的,那姑娘趁胜追击,又爬起来踹了他一脚,直到丁柳火把往中间一插,冷着眉眼问:“还有完没完啊?”
那姑娘不说话了,嘴角肿起,衣领也被肥唐扯歪了,饶是如此,还是能看出长得白净秀气,穿毛衣、牛仔裤,裤边已经散了线,毛毛絮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时尚款。
昌东抬头看,屋顶上,叶流西也揪着那人站起来了,那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头。
这真是……老弱妇孺。
昌东皱着眉头看那姑娘:“你们这……什么意思啊?”
那姑娘眼皮都没抬,说话很冲:“没什么意思,都说开铁皮车的不是好人,我们怕还不行啊?”
又斜眼瞥燃得正旺的火把:“把那玩意儿灭了行吗?把人架子招来,大家都别活了。”
昌东心里一动。
能说出“铁皮车”、“人架子”这样的话,看来是关内人,他没心理准备这么快两相遭遇,看长相没什么差别,穿着虽过时,倒也不隔代跨代,一时把不准问话的尺度,又不想暴露自己是从关外来的……
他看了一眼叶流西,沟通这事,估计要交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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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头都踩灭了,余烬的细烟飘不出墙,到半空就被风吹散了。
那姑娘一声不吭,自顾自拿手梳头发,重新编辫子,打圈盘起,拿卡子别在头上,乍一看,像菩萨编的盘塔辫子。
身边一左一右,坐老头和小男孩,表情都是木的,一脸的任人宰割。
叶流西过来,一脚踢正一个倒翻的板凳,拍掉灰坐上去,刀往身侧一插:“你们三个,推举个代表出来,放心,就聊几句,然后各走各路,谁也不为难谁。”
没人吭声,过了会,那个姑娘抬眼看她:“真的?”
叶流西说:“你们老的老小的小,都不够我一个人打的,想为难你们,早动手了。现在和和气气跟你们说话,这叫诚意,懂吗?我一般都先拿诚意换诚意,换不来,才动刀。”
那姑娘咬了咬嘴唇,顿了顿说:“我叫阿禾。”
她指那小男孩:“这是薯条。”
又指那老头:“他是算命的,叫老签。”
叶流西问她:“大半夜的,你们不睡觉,在破屋里躲着干什么?”
阿禾说:“谁不睡觉了?我们是听到动静,出来看,谁知道你们直奔着来了,我们就躲……”
叶流西不动声色:“原来是在睡觉啊……在哪睡啊?”
阿禾察觉到说漏了嘴,立马不吭气了。
昌东心里约略有了数,他走过来,拔起插着的刀,递回给叶流西:“行了,别吓到人家。”
又看阿禾:“一场误会,你们走吧。”
阿禾一愣:“这就让我们走吗?”
昌东笑了笑:“是啊,我们又不是坏人。”
阿禾迟疑着拉薯条起来,试探性地往外迈步,昌东侧身让路,丝毫没有要拦的意思。
阿禾赶紧招呼老签:“算命的,发什么愣啊,走啊。”
三个人,连走带跑,很快出了门。
肥唐看傻了眼:“东哥,这就让她们走啦?她们关……关内人哎,你倒是多套点话啊。”
昌东说:“这个阿禾没心机,不是坏人。既然原本在睡觉,这个村子这么丁点大,她能睡哪?又能走哪去?我们点个火把,她都怕招来什么人架子,等着吧,不到五分钟还回来的。”
说到这,忽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头看肥唐:“你看你能耐的,把人小姑娘打成什么样了。”
肥唐耳根发红,拼命给自己找面子:“那……那我紧张,我胆又没你大,黑咕隆咚的,忽然窜出来,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谁还分男女啊。”
都是道理,昌东不好说什么。
院里有好几间屋,他吩咐高深守着院门,其它人打着手电,四处都检查一遍。
除了荒废和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昌东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灶房口。
灶房已经半塌,好大的锅台,上头压满土坯块、茅盖、破草席,正站着,叶流西也过来了,手电光和他照着的位置合在了一处。
她想过去,昌东拉住她:“再等等。”
果不其然,过了会,院门处传来高深的声音:“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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