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刚刚整理完家务,把早饭用过的饭碗收拾完毕,又笨拙地拿着抹布挨个屋子擦了一遍,此时正在歇着气儿坐在书桌前看着她娘指导、她嫂子代笔的信件,正好也看到了王小芳这一段,她不知道,梨树村再次结束如信中一般的剧情。
夏天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重男轻女”到底有多让人神伤,她有多感慨,就有多庆幸……
叶爷爷坐在书房里写着毛笔字,王荷花战战兢兢地敲门,听到一声“进”后,她才敢推开书房门,两手搓着身上的围裙,脸色发红,小声告诉叶老爷子:
“爷爷,外公,外公要出门,还要骑自行车出门。您说他腿本来就不好,外面还刚下完雪,路滑……您能不能劝劝他?”
叶老爷子“嗯”了一声,这就是表示知道了,只一声,也能分辨出来他的身体很好,年逾古稀,但底气十足。
“我说,老伙计,这是要干嘛啊?”
宋老爷子被叶爷爷按住了自行车,带着黑色皮帽的老头,胡子翘了翘,浓眉紧锁,未出声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不顺心。
“我要出门抓药。”
“噢?家里守着医院院长,出门抓药?容易被人误解你女儿对我们不好啊。”
“我就是给医院院长抓中药。”囡囡自从看完孙子孙女和孙媳回来后,就病了,没有精神头,别人没注意,他这个当父亲的可看得明白。
叶老爷子挑了挑眉头,这个表情,叶伯煊就是他完全的翻版。
“来,咱们进屋说。说完你要再想出门。咱们一起,搭个伴儿,你驮着我。”
两个老头坐在书房里,各自抱着个茶杯。宋老爷子曾被称作儒商,可这一刻,满脸都是焦急,儒雅全都不见了。
“雅萍刚回来那天。我下楼听见他们两口子吵了几句。我呀,眼不花耳不聋也受罪,听了个大概。她重感冒也是岁数大了。要当奶奶了,去看我那孙女上火了。想让志清把小屈调到身边,有那么点儿把扶的意思,在身边呆着。脾气秉性能摸透。”
一句“把扶”,宋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瞬间了然。能扶住也能握牢:
“糊涂!这违反志清的原则,她也是名干部,怎么想法和一名村妇似的。”
这话,宋老爷子这个亲爹说行。叶爷爷决定不插嘴,毕竟是当老公公的,表达立场很坚定:
“转过弯儿就好了。其实儿女的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一步一步去摸索,就是咱俩这个岁数。回想从前,如果老伴还活着,有搞不明白她心理想法的时候,依然还是会拌嘴。
雅萍是急火,吃什么药不如自己想的透彻。换成其他亲戚的事儿,老伙计,哪怕是隔着关系的亲戚,志清不出头,我都能出面去办,就我那孙子孙女不行。他们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让这一生不白活。侥幸,靠人帮扶,只会害了他们。老二家的孙子,我也是这个态度。”
宋老爷子不知道为何,这次来这常住,才发现了自己女儿很多的毛病,囡囡越是年龄大了,倒越是给自己上了夹板,总讲究个身份地位,总想压别人一头,活得越来越不踏实。
岂不知,这样的心理也存在着副作用,给自己施压。
太注重别人的看法,把自己摆到明处注重名和利,听别人的评价,很容易脆弱,那些虚的东西应该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