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勐拉城原驻军四百余名官兵,在参谋长廖荣的率领下,扛着扫把铁锹,列队分赴勐拉城各个街区,对整个小城进行彻底的清洁大扫除。这一个月来,由于国境对面的封关,导致了勐拉的严重衰败,街道上的落叶、商家搬离后丢弃的废木头和家具到处都是,这次清扫正是恢复勐拉旧观的第一步。
勐拉民众第一次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官兵们上街清扫街道,观看片刻后,也逐渐拿出自己家里的清洁工具,参与到城市的清扫队伍中,人们越聚越多,最后军人与民众相互混杂,一同挥汗,轻声的交谈和爽朗的笑声不时响了起来,似乎在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里,长期存在与军民之间的隔阂开始悄悄消融。
下午四点十五分,五辆军队的迷彩油罐车和五辆改装的东风牌民用油罐车徐徐进入了勐拉城,在康宁部警卫团接管的加油站前排队卸油。
随后,二十辆由康宁部后勤部队押送的军用卡车接踵而来,为市民们免费发放十公斤一袋的精装老挝稻米,每一户都能领到一斤猪肉和两个鱼罐头,六个分发点一直干到晚上八点才结束。
林公馆里的晚宴还在继续,坐在主座上的林民贤强装笑脸,频频游走于各桌间把盏劝酒,康宁和陈朴相邻而坐,态度谦逊有礼,不时与丁英、鲍有祥和彭家生兄弟等前辈轻轻碰杯,低声交流。
酒宴之后,众人一起登上林公馆二楼大客厅。此刻由于留守勐拉的商家得到了燃油的供应,勐拉街头消失近一个月的灯光再次亮了起来,家里稍有储蓄的人也购买了一点儿油料,那星星点点的电灯灯光,让整个城市仿佛一瞬间活了过来。
众人在窗口处驻足了一会儿,心中各有感悟后,便走向客厅中央早已摆好一圈沙发和茶几。林家下人们殷勤地为陆续坐下的客人沏茶完毕后,全都知趣地下楼回避。
年长的彭家生坐在女婿和弟弟彭家福中间,他含笑扫视了堂上众人一眼,不急不忙地说道:
“今天这事让我深感意外,但仔细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我们老祖宗有句话叫做‘有德者居之’,正好印证了这句至理名言。唉......这酒也喝了,话也讲明了,我对阿宁、小陈几个年轻人的为人和度量无可挑剔,也衷心希望你们今后做得更好。你们第四特区实力增强了,我们三个老家伙也跟着沾光啊......下面我想问一下小陈,你对第四特区军队合并这一块有什么打算?”
陈朴礼貌地点头致礼:“首先,我们同意林副主席保留自己的百人卫队,其他所有的一千二百余名官兵,则必须开赴万岗大营,接受为期三个月的整训,不合格的官兵将予以适当的补偿强制退役。原特区主力团的达邦县防区,将由我们的独立师第三团接防,勐拉城的安全暂时交由石镇将军麾下的一个二百人的警备大队负责,我们直属警卫团一个连的官兵协助,三个月的整训改编结束,将重新配置勐拉城的驻防兵力。”
“小陈,能不能告诉我们你们到底有多少兵力?”鲍有祥大大咧咧地问道。
陈朴丝毫也没有隐瞒实力的意思,如实相告道:“主力部队六千五百人,其中后勤部队一千人;工程兵部队一千五百人,支援地方建设完毕后,这部分将重新分进主力部队;警备部队已经增至两千人,主要负责内卫和边防管理任务;地方警察部队一千人,分布在各县、镇的警察局和分局;我们计划将整训部队中的六百人增补到主力部队,剩下的再挑选出两百人充实到勐拉城的警备部队和警察局之中,初步决定主力部队的编制控制在八千五百人之内,相当于国内一个轻步师的规模。”
“划分非常细致!这样的配置很好,我们几个恐怕只有彭老哥的第一特区专门分设了警察局来维持地方治安,看来我回去后也要动动脑子了。丁老弟,你也是军民事务全都由军队管理的吧?”鲍有祥问道。
丁英点了点头:“目前还是原来的老样子,不过遵照小陈他们参谋部的建议,我们的改编方案已经搞出来了,我这次回去之后就着手进行整编,否则军不军、民不民的,非常影响部队的战斗力,像小陈他们这样就比较合理,军队不管地方事务,全副精力戍边守土搞训练,所以才有那么强的战斗力,值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好好地学习借鉴一番。”
彭家生笑了笑,向康宁问道:“阿宁,第四特区一直以来都是私有经济为主,与你们实行的那一套差别很大,你打算如何应对?”
康宁一听,就知道彭家生说这话的真正目的是要保住自己在勐拉口岸那个大型珠宝市场,保住林民贤多年来置下的大笔产业。
在此之前,康宁曾与弟兄们对此做过专门的讨论,因此应对起来毫不费力:“前辈,我们虽然实施的是以公有制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模式,但是绝不抑制私有经济的发展,像第三产业中的绝大部分都允许私营企业自主经营和发展,这一块我们将保持勐拉的现状。不过在电力、能源、交通运输、医疗卫生和文化教育等方面,我们将全部收归公有,统一由勐拉市政府经营管理,其中,林副主席名下的一个加油站、一所九年制学校、一所配电站我们都将以政府购买的方式赎回,其他产业保持现状,还希望得到林副主席和前辈的大力支持。”
彭家生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满意地点了点头,不再发问。
林民贤刚开始听说任命自己为勐拉市市长,还为自己保住了自己原先的地盘满怀欢喜,但经过宴席间的攀谈和此时的情况说明,心里已然明白自己的权力被限制在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勐拉城里,周边的五县九区已经被彻底地剥离了出去,军权也不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可怜的百人卫队,想必也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的安慰罢了,因此他心中的失落和沮丧可想而知。
心灰意冷之下,林民贤捞钱的心思益重,想起自己名下几个亏本的生意,灵机一动,向康宁提出个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