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临晚饭前,一辆三菱V6越野车缓缓开到药铺的前面,停在康宁的车边。陈朴下车后,大步走进药铺,热情地和伍伯打招呼。
伍伯哈哈一笑迎上前去,两人用粤语交谈片刻,伍伯便领着陈朴走向康宁:“阿宁,给你介绍一位国内的朋友,他叫陈朴。”
康宁心里一动,站了起来,礼貌地点了点头,抬手与陈朴伸出的大手谨慎地握在一起。
陈朴微微一笑,对伍伯说道:“其实我们认识,只是以前没有机会一起说话罢了,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见面......我该怎么称呼你才好呢?总不能和越南人一样叫你列宁吧?”说完,陈朴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康宁。
康宁愣了一下,立即就明白自己的底细人家摸得清清楚楚,于是也就大方地回答:“陈老板还是称呼我做阿宁吧。我以前一直不知陈老板和伍伯如此熟悉,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你们认识?哈哈,太好了!来来来,大家都坐下。”
伍伯热情地招呼陈朴坐下,转而对康宁说道:“我和阿陈认识快两年了。阿陈是个直爽人,和你的脾气肯定合得来,哈哈!阿陈的肩关节有老伤,每个月都来我这里拿点药酒回去,时间长了相互就熟悉了......阿陈,你先喝杯茶。”
陈朴谢了一声,端起小杯,喝完茶对康宁笑道:“我服你啊,阿宁。这次你先知先觉,一下就走完大半年的货,要是早认识你,我现在就没这么头痛了!”
康宁一听深感意外,将陈朴的话思量一番,隐隐明白了他话里想要透露的意思,于是也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我刚刚进入这一行,很多事情还不懂,以后还得请陈老板多多指教。”
陈朴哈哈一笑:“阿宁,我这人性子直,说起话来直来直去的,不像你读过那么多书,要是冒犯了你别见怪。我听伍伯说你的医术非常高明,特别是对骨科很有一套,所以趁此机会我想请你帮我看看,希望阿宁答应我的要求。”
康宁看了看伍伯,伍伯点点头说道:
“我很少见过阿陈这样的关节病,每逢刮风下雨疼痛不说,似乎经脉损伤总是无法恢复,听阿陈说这种情况有十几年了,从去年开始感觉指尖和手臂出现短暂的麻痹,唉,你也知道我擅长的是内科,所以对此病症,我是无能为力了。”
康宁略作思索,便点点头道:“那么......我试试看吧,麻烦陈老板脱掉上衣好吗?”
陈朴高兴地脱去短袖上衣,将右侧背转向康宁,顿时把康宁吓了一大跳:
只见陈朴背上满是伤痕,从右肩外侧开始一直到腰部,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康宁一看就知道他的这些伤痕至少缝了两百针,很显然这是爆炸物溅起的碎片撕开的伤口。再联想到陈朴退伍军人的身份,倒退个十几年发生了什么,康宁立刻就猜测到他负伤的原因了,因此心中暗暗生出丝丝敬意。
康宁没有动手,而是低声问道:“陈老板这伤是哪儿来的?”
“八二年底,在凭祥西南的一个高地,不小心被炮弹伤着了,昏迷七天后我才醒过来,好在还留下了这条命。”陈朴毫不在意地回答。
康宁问明他右肩关节的病痛反应,伸手逐一按压几个穴位,并询问他的感觉。坐下沉思片刻,他又再次并指击点陈朴右肩关节的连接部位。陈朴肌肉隆起的结实身体猛然一抖,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十分痛苦。
康宁停下手,问道:“你伤愈之后有没有再去医院看看?我说的是做X光、拍片什么的复查一下,医生怎么说?”
“没有,伤好半年之后,轮战的其他单位取代了我们,回去休整的第二年我就脱掉军装回家了。那时的身体状态很好,没觉得什么,后来东奔西跑的没个固定的地方,因此也就慢慢忘了这事。只是这几年觉得疼痛加重,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这安逸日子过久了人也跟着退化了?直到痛得手都举不起来,才知道不看医生是不行了。”
陈朴说完,笑了笑穿起上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