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方先生!”
“不但通晓军略,熟悉民政,还能经商!”
“这样的人才,周铨却不能用,这分明是天赐予我!”
兀术在五国城呆了两天,这两天里,方毫与他形影不离,兀术越是和他聊,就越觉得此人深不可测。
当然,方毫吹嘘得自己确实是深不可测。他在江南多年,那繁华地界儿,什么没有见识过。这几年又和父亲一起盯着周铨,可以说,当世最了解周铨的人中,他也算其中之一。
“周铨最大的本领,不是赚钱,不是打仗,而是这里!”当兀术试探着问他对周铨的看法时,方毫指着自己的心口说道。
“哦,这是何意?”
“奇思妙想!他有的是奇思妙想……不过最近一期东海商报上却有篇文章,说是人的思想不出于心,而是出于脑,想来有几分道理吧。”
“东海商报?”兀术觉得自己似乎又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方毫解释了几句,可是要对一个连自己文字都没有的民族,解释什么是报纸,实在有些困难。故此,他干脆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报纸,展开给兀术看。
很可惜,兀术还是不识字,他只看得一张大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不过有些配图他还是看得懂的,指着其中一幅图道:“哈哈哈,这是一辆车翻了吧?”
方毫面无表情地将报纸调了个头:“是你拿反了。”
“哦……哈哈哈哈……”兀术终于感觉到一点尴尬。
图上画的是一种特殊的车子,行驶在轨道之上,由四到六匹马来拉,可载数千斤乃至万斤重。兀术只看得懂画,甚至画都看反来,因此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方毫却不同,他想到之后,立刻想起运河上的那些船。
大宋南北运输,主要靠运河,但运河又受河道限制,这些年清淤做得少,运河已经不堪重负。
若再有这样一条路,自江南至京师,货物运量将会大增。
再细一想,若这样的路将西北、京师、江南、河北都联通起来,岂不意味着,朝廷数十万大军,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调度到各个地方。
那时摩尼教想要在江南举事,这边刚起兵攻城占地,那边西军和京中禁军精锐就已到淮河……
方毫的面色顿时变了。
他突然非常理解,为何父亲要派自己来济州,只恨周铨不按照他父亲的设想行事,让他在济州岛上白白浪费时间!
兀术原本笑嘻嘻拿着一些问题问他的,见他突然脸色难看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试探着问道:“方先生有什么难处?我这人最是豪爽,喜欢助人,方先生这样的人才,我非常愿意结交,若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说就是!”
方豪瞥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罢了罢了,你这女真探子能帮上什么忙!”
此话一出,兀术神情也变了:“方先生何出此言,我哪里是什么探子?”
“你们女真才刚刚建国,这商人就派到了济州岛上来了,这不是探子是什么?也就是东海商会不在意这个,所以你才能自在至今,若是我……呵呵!”
对此方毫是深有感受的,五国城外宽内紧,除去一些关系重大的地方有巡捕护卫,大多数地方对他开放。这几个月时间里,他见过不少人,辽国的、高丽的和大宋的,有真正的商人,也有混在商人当中来刺探消息的探子,或者干脆就一身兼有二重身份。
但是济州岛对这些人的态度很奇怪,只要对方不真正试图接触济州岛的核心秘密,只是在这街上晃当,济州岛就不理会他们。
方毫对此,完全不能理解,不过想想他自己的身份,济州岛对他也是不闻不问,只要他付得起食宿费,就任他四处闲逛,可是他除了一些表面的东西,根本打探不到什么真正的机密。
甚至连东海商会的战船都看不到。
据说商会的战船与商船不是一回事,战船上携带有被称为炮的可怕武器,方毫能打听到的也就这么多,他自己根本无法靠近战船使用的军港。
听得方毫的话,兀术这才明白,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伪装,在这里根本就没有用处。
他干笑了两声,心里暗暗庆幸,虽然他是女真探子的事情,济州岛可能已经知道,但至少不知道他是金国的四太子。
两人嘀咕之间,他们来到了码头边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