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一旦开始滑行就无法阻止,刘彦直情急之下直接驱车撞向护栏,道路和跑道之间的木头栅栏一撞就开,罗孚轿车咆哮着奔向跑道,越开越快,机场的守卫见状鸣枪示警,但此刻谁也阻止不了刘彦直了。
他猛打方向盘,罗孚轿车左冲右突,躲避着障碍物,后座上的少女似乎已经适应了这种刺激的事情,抓着扶手一言不发,脸色从惨白变成了激动的绯红。
龙华机场的跑道南北走向,长度一千八百米,绰号同温层货船的c97运输机从副跑道进入混凝土铺就的主跑道,塔台批准起飞,并祝机组人员新年快乐,驾驶舱内,身穿b3飞行服的机师打开各种开关,舱内仪表密密麻麻,眼花缭乱,他们心不在蔫的应答着,心里已经在憧憬东京的灯红酒绿。
几年前的李梅大轰炸,把日本东京几乎夷为平地,日本人喜欢住木头和纸板搭建的低矮房子里,最适合燃烧弹攻击,美军的轰炸点在城市中组成一个巨大的x形,不管风向如何,都能火借风势,烧他个天翻地覆,不知道多少日本鬼子死在燃烧弹下,可笑的是,战后日本天皇还给李梅颁发了一枚大大的勋章。
东京的复兴也就是这三年间的事儿,新建筑拔地而起,服务业是高度发达,麦克阿瑟将军是日本的太上皇,驻日美军在日本可以横着走,只要花极少的费用就能享受到比上海还好的服务,六本木的日本妓女也比百乐门的上海舞女温柔多了,也就是这一点才让机组人员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本来他们的飞机是停在杭州笕桥军用机场的,人员准备来上海过新年,将军一个电话,他们就得连夜出动,运送私货去东京。
飞机是隶属于空军的,他们的职责是给驻中国的美军运送物资,所以要听一位海军陆战队将军的调遣,事实上这些飞行员经常利用军机从事走私的买卖,把日本的消费品运到中国,把中国的鸦片运到日本,来钱快的很。
今天搭乘的这几位走私客,不知道运送的是什么东西,好大一个箱子,看起来至少有一吨重,他们倒是挺识相,给机组人员每人一千美元的好处费,否则机长曼森少校一定会想办法拖延几个钟头的。
飞机进入主跑道,开始加速滑行,c97的螺旋桨都转了起来,飞行员们漫不经心的报告着参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但跑道上薄薄一层积雪不影响飞行。
一辆罗孚轿车出现在飞机后面,但是没有引起机上任何人的注意,琼斯博士等人在机舱内闭目养神,折腾了半天终于搞到了飞机,他们心力交瘁。
刘彦直在狂踩油门,罗孚轿车的潜能被他压榨到了极致,几乎要散架了,追上飞机似乎可以实现,但是一个问题出来了,没人驾驶汽车,一旦方向歪了,速度降下来,爬出汽车的刘彦直将会前功尽弃。
“小孩,你会开车么?”刘彦直头也不回的问道,其实他并不指望后座上的少女,只是随口一问。
“会!”少女竟然丝毫无惧,爬了过来,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接过了方向盘。
“踩油门,保持速度。”刘彦直说,打开了车门,少女挪过来,一只脚踩住了油门,双手死死握着方向盘,保持笔直的方向,跑道上灯火通明,这个时间没有其他飞机起降,前面一片空旷。
刘彦直站在汽车踏板上,继而爬上车顶,单腿跪下,伸手将车门关上,免得影响速度,他敲敲风挡玻璃,示意向左靠拢,贴近飞机,少女微微转动方向盘,罗孚车向左切了过去。
疾风将刘彦直用发蜡固定的头发向后吹起,三七开变成了大背头,他穿着夜礼服和硬底皮鞋,站在轿车顶上,眼睛盯着飞机的起落架,瞅准机会,腾空跃起,在飞机即将腾空而起的一瞬间,抱住了轮胎上方的连杆。
前面就是跑道的尽头,一道厚厚的混凝土墙壁,上面涂着黑黄相间的警示线,少女猛踩刹车,终于在快撞上墙壁的时候将车停了下来。
她抬头望去,巨大的飞机飞向夜空,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后视镜中,两辆吉普车鸣着警报驶来,又惊又惧的她,一头趴在方向盘上,昏了过去。
零点到了,整个上海滩上空一片绚烂烟花。
时间开启1949新一年。
……
夜总会,面目狰狞的杀手们在向党爱国靠近,舞池里人太多,他们硬是从人群中挤过来的,雷猛打开了手枪保险,准备大开杀戒,人这么多,难免会有误伤,但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等等。”党爱国制止了雷猛的行动,迅速掏出一大把美钞,凌空撒去,大喊道:“happy new year!”
绿色的美元如同雪片般洒落,下面的人顿时进入疯狂状态,女人们尖叫着,男人们跳起来抓空中飞舞的钞票,摩肩接踵的情况下难免肢体碰撞,都是喝了酒的状态,发生摩擦简直是必然的,不出三秒钟,殴斗就开始了。
起初只是两个人在打,很快就演变成了夜总会内全体人员参与的群殴,连女人都挥舞着酒瓶子加入战团,那些喝的醉醺醺的美国兵更是闹事的主力,除了乐队没打架,他们依旧坐在乐池中演奏着音乐,不过从《友谊地久天长》变成了欢快诙谐的曲调。
雷猛举枪朝天花板射击,枪声响起,客人们有的充耳不闻,继续打架,更多的人却是向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