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会眼含热泪,回奔到他面前来,会……攀住他的手臂,向他诉说方才的惊吓和委屈。
他会为她担起一切,甚至,他现在就会到宫门外去提了几个贼匪到她面前来,当着她的面要了他们的性命去!只要,她能出了这口气,寻回心安。
可是眼前的她,却反应如此冷淡。只是说“谢谢”他,只是赞他调度有方……这便是一切了,并无其余。
廿廿听见了绵宁的低呼,只是她没有停步,也没有回头。一直走到殿门口,门槛就在眼前,廿廿方才站住,淡淡道,“……你家里怕是也受了惊动,况且还有奕纬那孩子呢。你也不必在此停留了,赶紧回去看看你家里人去。”
廿廿轻轻抬眸,“我方才也是这么吩咐绵恺的。二阿哥,你也是我的儿子,我便也这般吩咐你,你照做就是。回去吧,免了跪安。”
廿廿说完,径直入内,再没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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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廿进了殿内,只向四喜问外头防卫的情形。
所幸东西六宫,乃至阿哥所等处都并为被贼匪攻破。唯有慈宁宫伙房,有数十贼匪围攻,被庄亲王先射中一人,又有火器营官兵射伤数人,贼匪们才恐惧而退去。
其余贼匪,多攻入前朝各处,此时成亲王、礼亲王、庄亲王等,正带火器营各处追拿,战斗虽尚未结束,然则贼匪的气焰已经被盖灭了下去,所余不过藏匿宫中各处,需仔细搜寻罢了。
廿廿点头,“……速报皇上。”
四喜亲自出去向军机处送信儿,廿廿这才淡淡回眸,望向窗外。
院子里已经空了,绵宁已然离去。
窗外天色也已经悄然黑了下来。好在是十五的夜晚,一轮圆月高高地升上了天,亮如明灯。
“天黑了,贼匪不知分散藏匿何处,恐不好寻。”廿廿颇有些放心不下。
月桂忙上前给廿廿送了碗热茶,含笑道,“虽说天黑了,可是主子可别忘了这天上挂着这么大一轮圆月呢!好在是十五的晚上,今晚这月亮又是大且圆,亮如白昼,足以为各位大人和护军们照亮儿。”
廿廿便也叹口气,“……托皇上和祖宗的福。”
月桂便又笑道,“奴才倒要说,是托主子您的福……这十五天上月,因应人间中宫啊。奴才现在忽然明白前几年连续三年十五前后月食的缘故了——那便都是为了今晚吧。”
“上天先前是向主子示警今日十五,主子要经历这一场心惊去。只是那会子咱们终究都猜不到今日之事啊。而今日,恰逢十五,唯有天上明月指路,也唯有主子坐镇中宫,才能叫这一场祸患当日便平定下来。”
廿廿眸光不由得放远,唇角也不由得缓缓挂起笑意来,“……若今晚上这十五的月,当真能帮得上外头大臣和官兵们的忙,那便前头那几年的月食,就都是值得了。就叫曾经失落的所有的月光,都在今晚弥补回来吧,让今晚的月光更亮,直如白昼。”
月桂含笑道,“一定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