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动了……秦夜闭上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激动,愤怒,导致握着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足足十秒,他才睁开眼:“我们做个交易。”
“你还给我秦忠国的灵魂,你要什么?”
眼睛安静了。
它仿佛在意外,对方没有问它为什么降临到这里,没有问它为什么要吞噬这具躯体,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我拒绝。”二十秒后,它平静开口道:“有些东西,无法用价值衡量。”
秦夜强压着心中杀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开口道:“你有一分钟时间考虑。”
死寂。
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刚才的现场可谓恢弘,然而现在,哪怕死寂如斯,却能感到一种针尖对麦芒的锋锐。
杀意贯空,难以掩饰。
终于,一个仿佛糅合了无数欲念的声音沙哑响起:“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秦夜根本不屑于回答。
他从不算什么大丈夫,他喜欢苟,他不打无把握的仗。但今天,他愿意为深埋的热血冲动一次。
有所为,有所不为!
没有得到回答,心魔波澜不兴地继续开口:“这是姜尚的墓。”
秦夜的目光终于抬了抬,半秒后微微眯起:“你还有四十五秒。”
心魔徐徐道:“姜子牙的始祖伯夷曾佐尧帝掌管四岳,后又助大禹治水有功,为大禹心吕之臣。故封之为吕侯,成吕国得吕氏。”
“姜子牙为伯夷的三十七世裔孙,春秋初年吕国被楚国灭亡后吕国子孙均以故国名为姓氏,形成吕氏的主脉。姜尚也就成了南阳人。”
“血脉尊贵,源自大禹。肉身成圣,史称谋圣。也只有真圣真正的墓地,才有千年一出的太岁。”
他目光近乎平和地看向秦夜:“吃了太岁,幸存下来,成为超脱阴阳之人。但更多的是成为山魈野鬼。而本座,则是负责吞噬所有因此而生的心魔。他已经不算做人,只是一具皮囊。本座……有何吃不得?”
秦夜微笑着,拖着银枪缓缓走过去,枪尖在地面划出点点火花。平静道:“三十秒。”
秦忠国身后的巨大深渊收缩了一下:“秦阎王,本座存活了数千年,吞噬世间心魔而活。我无意与你为敌。”
“二十秒。”
“我在太多人类的心魔中看到过你,他们对你的敬畏,崇拜,都成为了我的食粮。咱们各司其职,并不存在上下属的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幽深起来:“也没有任何厉害冲突。”
“十秒。”
没有人再说话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明明谁都没有说出具备攻击性的话,这片山头的空气,却宛如针尖对麦芒,无形之中尖锐了起来。
秦夜直视着那只巨大的金色眼睛,缓缓道:“九,八,七……三,二,一。”
心魔终于再一次开口:“你确定要和本座动手?”
回答他的,是一个充满杀意的冰冷数字。
“零。”
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罗地网若水银泻地,轰然冲出。也就在同时,心魔身后阴气冲霄而起,声势远在秦夜之上。
那就像一片天幕。
一片纯粹的,黑暗的,无尽的夜晚。
一片罪孽的,扭曲的,无垠的地狱。
整个天穹,都化为漆黑,数不尽的哀嚎和哭泣声响彻世界。而面对世界的秦夜,仿佛骑马冲向风车的唐吉坷德,渺小地让人无法注意。
刷——他的阴气如同泥牛入海,阎罗和阎罗之上的差距太大了……大到根本不是凭着热血就可以突破的。而也在同时,整个天穹,猛然朝着中央扭曲起来。
而中央……正是秦忠国的肉体!
“你敢!!”秦夜一声怒喝,天罗地网如同万箭齐发,纷纷射入天穹,但是,却没有丝毫回馈。
卡……就在这片扭曲的地狱中,秦忠国的头颅……歪曲了。
轰——!
这一瞬间,秦夜的怒火几乎滔天,从来没有……自从吃过太岁之后,他从未真正动过怒。最多对办事不力的阴差呵斥而已。而没有成为阎王之前,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这股怒气是如此的猛烈。以至于目光都成为了血红色。过度的暴怒,让握着银枪的手指都在颤抖,竟然一时间刺不出去。
原来……人在进入极致的情绪的时候,别说怒吼,就连动都动不了……每一根神经,都为这股剧烈的情绪所牵引。
卡……第二声,秦忠国四肢扭曲。如同破布娃娃一样,在半空中蜷缩起来。
咔咔咔咔……那是所有骨头折断的声音,紧接着,本来就不高的秦忠国,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揉布团一样揉在一起,成为一片模糊的血肉。再信手一丢,丢往山下。
“我给过你机会。”
“哪怕天道,也要对本座尊敬三分,你以为你是谁?”
“本座和你平等对话,你却认为本座和善可欺?”
“正位死神,竟然对区区人类留恋至此,何其可笑?”
刷!话音未落,地面上,猛然乍起一道惊雷。
那不是雷。
是一道璀璨的枪芒,太快,太过绚烂,太过……一心一意,心无旁骛,以至于根本看不到痕迹,若流光飞逝,暗夜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