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生亡于内，重耳安于外’乎？”董侯心有戚戚。</p>

“陛下，明见。”左丰，亦不隐瞒。见董侯仍有心结难解。左丰亦不忍多言。侍奉四任天子，左丰堪称黄门宿臣。论察言观色，甄宫内外，无人能及。</p>

天子，之所以举棋不定。乃因，身份未明。谓“母子连心”。虑及少时，董太皇亲自哺育。董侯几已笃定，必是太皇所出。试想，曹司空并甄都汉臣，又岂能辅佐董氏为帝。</p>

非刘不王。何况天子。</p>

甄都宫，御苑。</p>

三千西凉铁骑，奉骠骑大将军之命，守备史侯，以待真相大白。先帝神应，非同小可。且于大庭广众之下，史夫人不打自招。此时，已遍传天下。试想，若史侯，果非先帝长子。汉中再无君臣之分。骤失皇权庇护，汉中百官，自国师张鲁，并骠骑大将军张济以降，如何自保。</p>

乃至于，史侯所封官吏，皆出伪职。名不正，言不顺。蓟王传檄天下，诸侯群起来攻。汉中吏民，顷刻间飞灰湮灭。</p>

张济心中忐忑不安，在所难免。</p>

“报，曹司空求见。”便有心腹，登楼来报。</p>

“速请。”张济闻声一振。</p>

“喏。”</p>

御苑，前后左右，中开四门。门上建阙，居高俯瞰。苑中景致，一览无余。</p>

“拜见，大将军。”曹操，登楼先礼。</p>

“拜见，曹司空。”张济，亦不敢托大。</p>

或有人言。见事不可为，张济何不携三千铁蹄，裹挟史侯，席卷而去。滞留甄都，又何必。只因，困守皇宫，深陷重围，急切间，断难脱逃，是其一。此番前来，乃与曹司空相商，二侯合并，一统汉中并关东，其彼此实属同盟，并无性命之忧，为其二。史侯身份不明，若仓皇而逃，着实非出汉室，后患无穷，乃其三也。</p>

于是，张济携三千铁骑，暂居宫苑。以观后效。</p>

宾主落座。张济先问：“三司考问，可有定论。”</p>

“尚无定论。”曹操，如实作答，又话锋一转：“若史侯，非出汉室。大将军，当做何为？”</p>

“未可知也。”张济，亦如实相告。</p>

“某已遣使河北，请蓟王另立。”曹孟言道：“若麟子都甄。大将军入朝可乎？”</p>

“某，仍领骠骑大将军乎？”张济反问。</p>

“然也。”曹司空总甄都朝政，言出必行。</p>

“若麟子即位。某愿携汉中十万大军，为司空所用。”张济抱拳言道。</p>

“得大将军相助，何愁群雄不灭。”曹司空大喜。</p>

张济又问：“若蓟王不欲，又当何为？”</p>

蓟王恪守臣节，亲疏有别，从未僭越。自先帝崩后，三帝即位。蓟王皆听之任之，并未干预。此番，若仍不例外。曹司空，恐难说蓟王，放麟子南下。</p>

“事若不济，仍保董侯，如何？”曹司空试问。</p>

“这……”张济，权衡利弊，不置可否。</p>

“毋论史侯，何所出。皆为首谋，害我长子并弟、侄。不可再为人君。”曹司空，道明心意。</p>

略作思量。张济试问：“司空与董氏，必生瑕衅。再保董侯，不惧后患乎？”</p>

此乃诛心之问。话说，曹司空，率百官攻城。双方，刀兵相向，血战一日。又岂轻易，握手言和。</p>

“大将军，所言是也。”曹司空，慨叹出声：“如若不然。投合肥侯，可乎？”</p>

“必不可也。”张济言出自醒。若蓟王不舍麟子。叔侄三人，唯董侯，可扶立。</p>

“既如此。大将军，意下如何？”话已至此，毋需多言。</p>

“某，愿与司空‘携手同行’。”张济这便定计。</p>

“善。”曹操焉能不喜。</p>

所谓，“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史侯，再难为帝。张济，仁至义尽。</p>

二人把臂而起，俯瞰宫苑亭阁。史侯正幽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