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王此来,非一人之力,一人之功。乃是携辅汉大将军幕府远征。虽非全体幕僚,悉数伴驾出征。然自军正沮授以降,皆为幕府宿吏,足智多谋。营中亦多百战老卒,英勇善战。更加法正中途来投,“三人行,必有吾师”。算无遗策,临机应变。共设奇谋,助蓟王连战连捷。得偿所愿。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凡敕令所出,皆有条不絮,如期达成。
乃至蓟吏,亦是天下名产。
北身毒十余国土,当不在蓟国之下。比起蓟国一季一熟。北身毒一季三登。论种田之力,远在蓟国之上。若论富庶。北身毒一城,可比蓟国三城。一县当三县。一郡比三郡。三百子嗣,分封何处。当深谋远虑。断不可厚此薄彼。
各国降兵,去伪存精。无需百万之众。十万水陆精兵,一万机关象兵足矣。余下皆就地编户,为青壮劳力。亦无需拥挤各自王城。国中邑落,足可栖身。蓟国营城术,声名远扬。月起十万楼台,此言非虚。
如何牧守,所占三登沃土。并循序渐进,带入汉家文明。潜移默化,革除种姓之弊。蓟王需谨而又慎。
首当其冲。吏治体系,如何架构。
或如竹隅女王所言,增立山南都护府,诸国如西域。亦或是,如蓟王所想,将身毒诸国,皆羁縻为属国。以属国都尉领护,并立国相总领国政。行军政分离。
又或者,就地划为大汉一州。置州牧向化。
三种举措,皆有利弊。
见蓟王举棋不定。上元柔声进言:“夫君,何不迁岭南都护已牧之。”如此,既不用新增,又可令岭南都护府,名副其实。与西域都护府、东瀛都护府比肩。一举两得。
“顿逊海渠未通。辗转万里,恐难两顾。”岭南都护府,若由南醴港,迁至身毒,需绕行顿逊海崎。且岭南百越至徼外蛮夷,人心未附。若迁都护府,鞭长莫及,恐生事端。
“闻哀牢有水路,可通大秦婆罗门国。何不遣人一探。”上元言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航道,蓟王亦从山南诸国处,有所耳闻。
蜀身毒道,水陆交替,尚不为蓟人所知。然后世《魏略·西戎传》有载:“‘大秦道’既从海北陆通,又循海而南,与交趾七郡外夷比(邻),又有水道通益州永昌,故永昌出异物。前世但论有水道,不知有陆道。”
所谓“大秦道”,便是蜀身毒道,其中永昌通大秦婆罗门国一段。乃顺下丽水,出海口,再入大江。抵达圣河城。
唐人贾耽亦书载,由羊苴咩城(大理)至永昌,渡怒江达诸葛亮城(腾冲),至丽水城(缅甸密支那),西渡丽水、龙泉水至安西城(缅甸盂拱),再西渡弥诺江(钦敦江),至大秦婆罗门国。此道水陆交替,与大秦道,路径相仿。据此可知,确有其事。
时下,据说。丽水航道,可由丽水出海口三角洲,直通永昌哀牢县。而无需中途上岸,辗转水陆。
而丽水出海口三角洲,便在殑伽港,海岸下缘。东行半日可达。
若果有此航道,直通哀牢。何须迁岭南都护府入身毒。只需在哀牢建新港,续接蜀身毒道,再遣岭南都护府将兵长史,分兵驻守,足矣。
奈何时下丽水下游,为骠国所据。水道受阻,通行不畅。若要疏通航道,蓟王需先降服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