谚谓“皇帝不差饿兵”。先擢升刘表官秩,再命其击江东。顺势而为也。
又谓“名不正言不顺”。刘表本不过是荆州牧,如何能跨州而击。然若以镇南将军,并督交、扬、益三州,委以东南之事。自当名正言顺。
如此行事,有理有据,别无非议。
闻天子口谕,命刘镇南,择日击交。朝堂之上。曹氏父子,不由暗出一口浊气。
费尽心机,不过是为了天子口谕。及稍后敕令,“点睛之笔”。
如能不动声色,点醒刘表,防备二袁合击。亦不枉,曹氏父子,苦心孤诣,耗尽心机。
此事落幕,两党默契。
诏命虽出尚书台,然却由曹氏党徒,奉命出使荆州。此亦是默契使然。
荆州治,襄阳城。
初平元年,荆州牧刘表徙治襄阳,襄阳遂为南郡、南阳、江夏、武陵、长沙、零陵、桂阳、章陵八郡中心。又因南阳毁于大水,几成白地。故时人多称荆襄七郡。自刘表徙治襄阳,重筑汉水北岸,邓、樊二城,疏通汉水航道。北岸毗邻汉水之南阳郡县,稍复生机。境内流民多兴屯田。先前遍地盗贼,亦多收敛。不出十载,南阳当聚拢人气,重开吏治。
奈何以宛城为中心,周遭百万民众,迁居蓟国东境。郡中名门豪族,甚至徙祖坟入各城陵山,为王守陵。此生,当不归也。
窥一斑而知全豹。自黄巾乱起,叔侄分争。天下悉投蓟国。乃至曹孟德慨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与史上《蒿里行》不同。此处曹孟德慨叹,盗贼发丘,抛人祖坟,乃至白骨露於野;关东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皆北投蓟国,乃至千里无鸡鸣。
非全是,兵祸所致。
襄阳馆舍。
闻甄都使者到。刘表遂遣别驾蒯越,入馆一探究竟。
“甄都一别,别驾风采如前。”来使不是旁人,正是兖州从事薛悌。
薛悌,字孝威,兖州东郡人。曾助程昱、荀彧,坚守甄都、范县及东阿,素有功勋。昔日曾奉命出使淮南,暗结袁术。时过境迁,今又奉命出使荆襄,结好刘表。乱世本就如此。是敌是友,瞬息万变。
“见过上使。”蒯越含笑回礼。年初,出使甄都,蒯越往来曹氏宴会。与薛悌甚是熟络。故不见外。
二人寒暄落座。
蒯越先问:“孝威此来,莫非事成矣?”
“如异度所言。”薛悌实言相告:“天子诏命,刘荆州加镇南。”
蒯越大喜,离席下拜:“谢曹公成全。”
薛悌亦起身相扶:“异度速回禀刘荆州。择日奉诏。”
“敢不从命!”天子诏书,非同小可。蒯越不敢大意,遂去复命不提。
于是择吉日。刘表沐浴更衣,隆重礼仪。领群僚府中恭候大驾。
迎甄都来使入中堂,领群僚奉诏。
敕令有二。其一乃出天子,加前将军刘表,为镇南将军。其二,乃出尚书台,命刘表择日击交。
择日,便是择机之意。好比“便宜行事”。甄都天子,并未约定日期,更未言及战果。形同虚设,刘表自当奉诏。